这样想着,陈松意收回了散出去的感知力,跟随走在前方的两人进入了风雷寨接待客人的大厅。
“……萧公子请。”
“请。”
因为厉王到现在都还没有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陈铎依旧唤他萧公子。
出自顺义府的守备军精锐都在外面等待,只有四个天罡卫跟陈松意一起进来了。
在进来的同时,他们自然地观察起了整个大厅,这里是修建的接待客人的厅堂,但是因为风雷寨的性质,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几个客人到来,所以这个布置并不像外面的那些厅堂一样富丽堂皇。
这里处处都显出一种大气的质朴,在厅堂的正中挂着一幅画像,正是属于兵家祖师,然后就是两侧挂着的楹联,大厅内外一共挂了四条。
秦骁他们的注意力被上面的字吸引了一瞬,不过陈松意却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再熟悉不过。
陈铎将她的这种反应也收在眼底,心中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跟随厉王殿下一起来的少女军师不只对风雷寨外面的大阵属性,对他们的功法熟悉,甚至对着风雷寨内部也很熟悉。
他们入座之后,很快有寨子里的侍女上来放了茶,在品尝过风雷寨炒制的春茶以后,萧应离夸了一声“好茶”,然后才正式跟邀请了他们进入寨子的陈铎介绍了自己:“陈寨主应当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陈铎一笑,道:“就算我等离世隐居,也不会没有听过厉王殿下的威名,更何况殿下一上来就言明了来意,希望我能够带着风雷寨加入边军。”
不过他说着,却调转目光看向了陈松意,这暴力地毁了阵眼、破了他们陈家大阵的少女进来之后,却像那几个天罡卫一样,站在厉王的身旁,没有入座。
陈铎看着她,话却是对着厉王说的,“殿下刚才闯过的阵就是我们陈家的看家本事,先祖遗训,想要征召风雷寨的人需要闯阵,才能得到我们的效命,指的是接受考验,并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闯过外面那个阵。可是殿下今日却是真的破阵而出,而且身边这位看起来对我们陈家的阵法已经很是了解,殿下想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就算多我们一个,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又何必特意入蜀、亲身入阵来征召呢?”
被这样暴力破阵、取巧突围,身为一寨之主,陈铎当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他这一问,就是向厉王要一个解释了。
陈松意看着比自己记忆中年轻太多的父亲,想起最后分别之时,他被狐鹿的阵法所困、力竭而亡,被送回来的遗体闭着眼睛,鬓角已经染上霜白,跟如今这个还充满生命力的他完全不一样。
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坐下的她自然地从厉王身旁绕了出来,背着那把破了阵眼的刀,负荆请罪一般来到了陈铎面前:“取巧破阵是我之过,还请寨主海涵。”她说着放下了手,直起身,“只是边关局势,无论如何都要兵家后人来稳固,陈寨主你无可替代。况且我对阵法只是懂些皮毛,否则的话,我又何须这样仓促破阵、不敢等到阵法三变呢?”
萧应离坐在座中,看着她向陈铎请罪,而陈铎的表情不置可否,于是开口道:“定下这般取巧破阵的人是我,我这位军师不过是从命罢了,陈寨主要怪罪的话,还是应该怪罪我。”
陈铎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过去,见到厉王十分坦然地看着自己。
“我这一次入蜀,没有打算空手而回,无论如何也是要请动兵家后人到边关去的,陈寨主要如何才能消气、答应我的邀请,我都奉陪。”
陈铎早就听过厉王的人格魅力超群,叫追随他的人都容易死心塌地,今日才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身为高位者,却这样维护自己的下属,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如何不叫人愿为他肝脑涂地?
他笑了一笑,说道:“殿下的征召,说实话我很动心,兵家的使命本来也如此,藏锋于鞘,等待明主而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来到了祖师画像前贡着的那把金刀前,然后连刀带鞘一起从檀木架子上拿了下来,再次转过身,面对他们。
“阵法三变,象征的是三重考验,原本我要在阵中跟殿下交手,才算是真正完成择主,结果没想到殿下跟贵军师选择了这样破阵,打得我措手不及。”
他说着,手中长刀一振,刀身与刀鞘发出摩擦声响,滑了出来,映出寒光,“要答应殿下的征召也可以,就请殿下在这里与我一战,如何?”
“好!”萧应离毫不犹豫地应下。
陈铎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萧应离便起了身,伸手要去拿自己的武器。
“殿下。”陈松意回到了他身后,取出了金针,“不要动。”
刚才他在阵中拖着那几人,一人力敌数人,肩上的伤势一定有影响。
虽然他装得没有问题,其他人也没有看出来,但却瞒不过陈松意。
她的手一落在他的肩上,就感到底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按着他肩上的几个穴位,扎下了金针,暂时封闭了他的痛感。
如果他要征召风雷寨,就必须跟她父亲打这一场,不能避免,也没有谁可以替代,她能做的只是让他在对战的时候能够发挥出全力,不受痛楚干扰。
陈铎也没有催促。
直到陈松意起出了金针,说了一声“好了”,萧应离才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到因为先前的激战而又再次作痛起来的部位现在不会痛了,于是对她点了点头。
陈松意收起金针,说道:“这一战之后,一定要好好休养几天,不要再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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