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提白似笑非笑看向朱酒贡,“我怕的东西可多了。”
朱酒贡表示理解,并出神起来:“难怪,我也从你身上感应到,虽然你表面强硬,但内心是有数不清的恐惧。”
陈雨依:“谁,他?他?!”
朱酒贡:“你不相信蒋提白内心其实很脆弱?”
陈雨依:“他表面强硬?”
朱酒贡:“?”
“你能不能再仔细感应一下,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怀疑你啊?”陈雨依嘶了一声,“因为据我的感觉,这个人好像是一根草啊草?妖风一起,他就会跟着摇摆,没见到他的强硬啊?”
不过这种草是毒性很大,且会随风扩散毒倒方圆十里的那种。想到这里,陈雨依忍不住自怜:
“总之你再重来一下吧,他可不只是内心很脆弱,他整个人都很脆弱,摆烂的次数真——的很多。”
蒋提白一旦摆烂,所有人跟着倒霉,前天贺肖不在的那个副本,他真的整个人都烂掉了。可见这人实打实是一朵现代文明的娇花,一旦失去了法律或情感的制约,它真的无法再文明了。
朱酒贡:“???”
蒋提白:“我觉得朱小姐说得更好听。”
“呜汪——!!”狗在门内连声叫唤。
江远靠近了贺群青:“小肖,我怎么感觉……这狗好像在听我们说话啊?”
贺群青点点头。
的确,陈雨依她们说话的时候,这狗没了声音,他们声音一停,这狗就立刻叫起来,这么一说,狗难道不应该在门外有人的第一时间就叫起来吗?
“来了——”蒋提白看向走廊尽头,“记得深呼吸——”
贺群青凑近了蒋提白,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向门:“不然你打开门,我会挡住狗的。”
蒋提白果真像一根草,轻易受力地挪动了脚步,只是身体不知怎么转了过来,贺群青看到他的笑眼,蒋提白再度提醒:“深呼吸——”
蒋提白深吸气,贺群青也在越来越响亮的噪音中深吸口气。
看来蒋提白决定不打开这扇门,是时机不对,还是别有蹊跷,还是……他不会真的怕狗?
贺群青不由琢磨,总觉得蒋提白怕什么都正常,就是不应该怕狗啊,咳……自己为什么这么想?
蒋提白笑意加深,破功地把刚吸进去的空气都放了,“别惦记狗了,我可不希望……”
不希望,不希望什么?
众人站立在原地,被黑色液体淹没过了头顶,周围陷入漆黑一片,本来就昏暗的感应灯下一秒彻底熄灭,众人发不出声音,同一时间清楚地看到,那门缝里再度透出光,竟然给他们照亮了一截走廊。
可此时有光不如无光,那些脸在隐隐约约的光线下看起来更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很长,他们警惕的那黑洞一样的东西在他们下楼时始终没有出现。
整栋楼都如同浸泡在水下一般,他们原路返回,从楼梯间能透过“水面”看到遥远在天际的月亮,像一个灰色的硬币。到最后实在憋不住呼吸,贺群青也只能将林况彻底交给了柳晨锐,他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了。
没人知道,在这种水中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他一边快被吵死,一边憋得生气,胸中仿佛有股上天无路的愤怒,根本无法判断这些感受是不是来自他自己,毕竟这些噪音对他来说明明毫无意义,却统一地影响着他,提醒着他。
就在贺群青手中刀颤颤巍巍,快压抑不住负面情绪的时候,眼前一扇门忽然敞开,他被塞了进去。
身体一下接触到了正常空气,他在回归的重力中踉跄扶住墙壁,耳边虽然还有咻咻声,但安静了无数倍,身上黑灰的污迹不见踪影,整个人果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过都是冷汗。
贺群青努力平息着喘气,走几步抬手将刀扔在了自己的上铺——他们回到宿舍了。
“贺肖?”柳晨锐将林况拖回床上,回头就看到他埋头站在床边的模样。
贺群青半回头地应了一声,柳晨锐正要走过来,蒋提白已经扶着人坐下了,随着蒋提白低声问些什么,贺群青摇摇头,试图推开人——蒋提白轻轻抓住那只手,道:“还洗什么,你就睡下边。”
虽然蒋提白说的话很正常,柳晨锐还是莫名觉得眼前场景怪怪的,蒋提白对贺肖是不是太好了——即便自己也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柳晨锐低头瞧瞧脸色青灰的林况——这位好像都是半个死人了,他的老大怎么也不过来看两眼?
最终贺群青还是去了趟浴室,万幸他们是干餐饮,老板还配了淋浴,不然一身诡异的黏腻,不冲洗总觉得心情正在无限下滑。到冲完澡一切正常,贺群青重新穿上衣服,门一打开,外面一个人影安静等着,贺群青以为蒋提白有事要说,便问:“怎么了?”
蒋提白像是在观察他的脸色,随即道:“没什么,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
这……也是情有可原。见他站在这等着,贺群青突然觉得自己一意孤行要洗澡的决定也挺不正常的,算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