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料摩挲的声音很轻微,但并非无法捕捉。
黎舟言安静地坐在原地,喉结滑动。下颚的线条紧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他若无其事抬起头,却对上沈文疆探究的漠然视线。
“……”黎舟言握着筷子的手收紧泛白,又轻轻松开,疑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沈文疆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丹凤眼狭长。铅灰色的眼神深沉。他沉稳疏离,有着厚重的气场。
他微笑,视线平静地游离到谢钰京的身上。
“没事。”他说。
谢钰京低垂着脑袋,筷子都要抓不稳。
麻烦的娇贵少爷,吵嚷着要吃新鲜菜肴,但好像只是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恹恹地耷拉眼皮细嚼慢咽,腮帮子鼓起一点。
沈文疆留意的是他的手。
他皮肤很白,白得几乎不见血色。苍青色的毛细血管埋在他薄薄的皮肤底下,发热的时候关节处才会隐隐充血,粉白色的,骨节清晰。
真奇怪。
他淡淡地想。
上次被秦峥抓着手腕的时候也是这样。
细细地抖,抖得很可怜。
好像在被欺负。
但完全莫名其妙,找不到源头。
黎舟言不太明白自己的警惕感从何而来。
他倾向于将现在发生的事情判定为一场意外。
谁都知道,谢钰京有很重的洁癖,非常厌恶别人和他靠得太近。一旦靠近他、哪怕只是不小心碰到,谢钰京都会大发脾气。
池纵和秦峥就是最好的两个例子。
谢钰京怎么可能会在餐桌底下悄悄蹭人。
谢钰京只会厌恶嫌恶地盯着他们、让他们滚开点别来烦他,稍微感觉到不对就立刻站起来跳脚。
理应如此。
但是……
谢钰京难道没有感觉到他的体温吗?
现在是冬天,但室内开着暖气,布料都穿得很轻薄。
谢钰京的温度,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在隐蔽的桌脚、在餐桌的掩饰之下,轻轻缓缓绵绵地透过布料往皮肤上渗透。
他甚至觉得,腿沿的那一块布料都要被烫化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