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不知多少次的刀最终还是在她的手里,她话音落下后就趴在了地上,无声无息,只有一滩血迹从她的脖颈的位置流淌。
白思澜走得很安详,却不如愿。
她认识周今川那么些年,对他了解寥寥,他的温文儒雅向来只停留在表面,他的双手也许沾满她想象不到的血腥,他十几岁就能帮父母隐瞒两条人命的真相,无波无澜隐瞒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真是柔情良善之人。
周今川看她死去的尸体像看一道中断的程序代码,没有丝毫愧疚和动容。
出于绅士,他走到她跟前,蹲下来替她将礼服裙摆放下去一些遮盖大腿,之后捡起地上的刀,指腹摩挲冰冷的刃尖。
只需要一瞬间,他可以和他们一样,彻底解脱。
“周今川。”
南嘉终于出声,人继续站在陈祉身侧,目光看向周今川的位置,她叫完名字后,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周今川扯唇淡笑,看自己的手,以他这副身体,就算自杀他可能都难以一下子割破喉管导致半死不活的,他正想站起来,眼前却一黑,再次跪倒在地,昏迷在雨夜中。
和上次就是这样。
就这样昏倒了。
并非陈祉那一拳所致,是他身体抱恙。
雨势停歇,只剩风拂面的湿意。
游船靠岸,陆陆续续离开,他们没有再回到双体游艇上,南嘉一直没动,她从头到尾的血液在渐渐变凉,以至于人站不稳,只能依靠他支撑维持重力。
陈祉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你父亲和母亲可以瞑目了。”
沉淀这么多年的血案终于在今晚揭晓。
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再不会有人和他抢她。
这就是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陈祉处心积虑,布下棋局,就为此时。
南嘉站立不稳,靠着他,轻声喃喃:“可是。”
她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些事情。
找到杀害父母亲的真凶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一想到他们是她叫了很多年的叔叔阿姨,想到她以为很好的哥哥,是掩盖他们罪行的帮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的世界就是一个编织好的谎言。
即将清舱,陈祉把她抱起,离开下船口,岸边封锁警戒线周围,聚集大量路人群众,他们都在好奇这起重大的刑事案件,连跨年夜都不顾了,目光齐刷刷聚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会儿。”南嘉攥住陈祉的衬衫,“腿刚才站麻了。”
他把她放下的瞬间,她踉踉跄跄,还得他扶一下才站稳。
周围是形形色色的人群和巡警。
办事的警察有来和陈祉打招呼,打听后续的事情,明珠已死,其他马仔被捉拿归案,身上被搜出大量违禁物,送去警署拷问必然会有更多惊喜。
能设下大网钓出这么多鱼,陈祉功不可没,他对客套寒暄兴致乏乏,不会再管后续,如果不是牵扯到南嘉,他刚开始就不会抽出精力去管这些。
许管家这时来通知:“少爷,车已经备好,可以和太太……咦,太太呢?”
陈祉环顾四周,刚才一直站在这边的人突然没了踪迹。
人头攒动,陌生身影幻灯片似的过目。
没有熟悉的面孔始终没有映入眼帘。
下意识拨她的号码,无人接听。
几分钟的功夫,南嘉竟然从眼前这样消失。
陈祉眉骨青筋突兀波动,继续拨电话,随机抓住一个保镖的肩膀,“她人呢?不是让你们跟着的吗。”
“太太刚才说去洗手间……”有一个回答。
“什么时候?为什么还没回来?跟着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