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排的人都陷入了诡秘的寂静。
告别会上,沈老大代表沈老爷子和沈家人上台发言。
他脱口而出。
发言非常得体,收获不少好感。
她写得很慢,担心他读不懂,写的是正楷,角度和力度控制不是很好,指甲偶尔会划过他的肌肤。
写完三个字,她停下来。
散会后,贺初月站在走廊等待火化结束,宾客从身后经过,感受到陆陆续续向她投来的眼神,大家交头接耳,讨论她和贺傲霜的关系。
贺初月和他对视,使了使眼神。
感叹她命好被收养、可怜她是个哑巴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
脑补了她叫他名字,该会是什么样子?
贺初月伸出食指,慢吞吞地贴上他的肌肤,粗粝感令她内心微微一颤。
经过昨天的冲突,今天三位哥哥在去殡仪馆路上都给她发消息,让她等会跟着站一起谢过来送别的宾客。
明明就读懂了。
唇边的梨涡漩起,肖知言开了小差,喉结上下一滚。
贺初月鼻尖抵在他的衣衫上,能嗅到清浅的银色山泉香味,有一股淡淡的寒意,不安渐渐消失。
肖知言收回手,靠到墙上,还故意往她方向歪,和她胳膊紧挨着,耍赖说:“好长,读不懂。”
屋里,传来和贺傲霜血脉相连的亲人的哭声。
自从母亲离世暗自较劲的三兄弟也短暂和解,悲恸大哭。
贺初月眼眶蓄满热泪,看着天边的残阳,洋洋洒洒落在藤蔓缠绕的长廊,地上是浮动的斑驳影子,金灿灿的,如金箔纸般梦幻。
“怎么不进去?”肖知言和她并肩站着。
她笑着,却忍不住落下大颗大颗泪珠,心情复杂极了。
耳边一直环绕着那晚贺傲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她说,以后她自由了。
是自由了,可她却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浑浑噩噩,变成漫无目的,在人世间游荡的灵魂。
肖知言将她轻轻抱住,略微无奈地叹气,看不得她明明很难受,悲伤只能是无声的,心疼地说:
“别哭,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江都。”
这几天每每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都会抛来了一根救生稻草。
反复告诉她,还有地方可去,还有事情可做。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她起码有目的地了。
贺初月抬起手,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
“你有!”
“嗯,我有。”
“咄咄逼人”的恶霸一愣,没料到妥协的竟是肖知言,面上还很凶狠的表情顺便变得不自然:“你干嘛又承认了?”
他那双眼睛清晰倒映着她,“我只是想让贺律师开心一点。”
“”贺初月转过去,模棱两可,“谁不开心了,我很开心。”
“你从今早开始就不太说话。”肖知言戳破。
贺初月觉得男人太敏锐也不好,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看穿,转过来霸道道:“那我心情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想起那对母子的安慰方式,她似是赌定肖知言毕竟会拒绝,才故意道:“也给我爱心贴贴?”
他明显讶然,显然知道爱心贴贴是什么。猜对的胜利将贺初月的唇角吊起,别看穿的空缺在此刻填满,贺初月心情好地转过身,还没迈出脚,她手腕一紧,对上肖知言深潭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