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寂静中,唯有海浪翻涌。
直到贺初月的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她才用手臂环住自己,也遮住被酒侵染地透薄的晚礼服,“肖先生,我先去换件衣服,晚些时间再来请你喝咖啡以示感肖。”
肖知言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怅然若失般的掌心,他摩挲着指腹的薄茧,试图扰人心绪的触感忘却。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突然弱了声响,这样欲盖弥彰般的动作,很难不让肖知言将目光聚集在她刻意遮掩的胸前。
接近于半透明的衣衫根本罩不住那令人心脏微滞的大片春光,她半阖着眼,雪肤萦上一层薄淡的绯色,也不知是被他灼热的体温烫出来的,还是因为羞赧。
肖知言只一眼便极其克制地移开视线,眼里笼着浓烈晦暗。
她倒是做到了。
成功让他心猿意马,躁意卷土重来,心跳蓬勃而饱满。
只是,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他,她也会用同样的办法求助别人吗?
肖知言凝神望着她,故作冷漠道:“我从不喝咖啡。”
“那你喝奶茶吗?”
“不喝。”
“果茶……?”
“也不。”
“椰奶呢?”
“……”
肖知言险些被气笑,“别人提了一句咖啡,给了你灵感,你转头就用来敷衍我。贺初,你当我是聋子吗?”
贺初月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介意的竟然是这个点。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有偷懒的嫌疑,毕竟这种话都是用来客套寒暄的,哪有人会真的听进去。
见她咬唇哑声,一副被他吓懵了的样子,肖知言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太过强势,不由得生出几分烦躁。
平心而论,他的语气算不上多重,习惯了高强度快节奏的行事方式,陡然让他收敛分寸,的确有些难。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肖知言觉得耐着性子解释的自己太过陌生,眉心拧了拧,“我不需要你专程感肖,不要多想。”
肖知言将西服外套扔给她,尽管那根本无济于事,已经湿透的衣服,根本没有丝毫的御寒作用,顶多是防止事态逐渐失控。
那个雨夜没能送出去的外套,此刻以另一种方式披在了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肖先生,一会见。”
她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窸窣,更叫他心烦意乱。
肖知言沉声叫住她:“你有多余的衣物可以换?”
贺初月摇头。
她打算溜号回家来着。
大概是被她弄得有点无语,肖知言面色阴晴不定,本就锋利如刀凿斧刻般的五官显出更为浓烈的倨傲感。贺初月有理由怀疑,顶着这样一张脸,哪怕气得俊眉倒竖、面目全非,也不过是美色换了种味道。
要是让庄晗景听见她的心声,肯定会为肖知言鸣不平,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在臆想惹怒他是什么样子。
也太罪恶了。
贺初月仰起下巴,秀巧的鼻尖染上一抹红,犹豫半晌才道:“肖先生,你的衣服我穿着不一定合身。”
似是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肖知言皱了眉,薄凉地笑了一声,散落在潮咸的海风里。“贺小姐,不要对男人说这种浮想联翩的话。”
“就连在肖先生面前也不可以吗?”
闻言,肖知言脚步微顿,只留下无情的三个字,“不可以。”
到了长廊尽头的舱门前,肖知言眼底划过一抹深色,意有所指:“跟紧我,低头。别让人看见。”
贺初月会意地说:“放心,肯定不会让人传出你的绯闻。”
休息室装修典雅,茶台上摆了一盆小叶紫檀,软皮沙发前斜搭着一双长腿,姿态懒散,明明连脸都没见着,偏就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
“哟,知哥,这么会功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笑声肆意,“你这铁树开花也开得太快了吧?”
连声音都透着股浮浪的坏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