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轻问。
她摇头,一言不发。
大抵是碰上了河道里的大石头,船骤然颠簸了一下,江洛桥身子未稳,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倚靠。
待船身平稳时,才发现她正紧抓住裴恪欲收回的大拇指。
今夜气氛实在是诡异,腊月时分她竟冒了汗,一看裴恪更觉燥热,只想着躲远点。
“我……”
江洛桥话未完,烟花腾起,绚烂如此欲与星空比美,她扬起红唇,双手捂住了耳朵。
“为何捂耳朵?”
裴恪见她如此很是新奇,往常只见有人觉得爆竹声大,却不见烦烟花声扰的。
“幼时放烟花母亲便捂我的耳朵,后来……后来我习惯了,便自个儿捂了。”
看到烟花,江洛桥不免思及家人。那时还年幼,母亲说,待她去世,只要捂着耳朵看烟花便能再见了。
江洛桥信了,可是一次也没有见到母亲。
如今她不愿再信了,放下双手,思绪早已飞向远方,却未发现裴恪不知何时已经到她身后。
耳侧温意袭来,是裴恪的手心。
她的心登地一下,咬了唇,眼眶红了。
腊月初,风吹古树,河道映灯,二人共赏烟火盛放,此一幕,永远刻在了江洛桥心里。
这一刻,爱意悄然在骨髓中疯长。
“裴恪。”她突然唤他,又朝着街头闹市大声问他,“裴郎君,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裴恪暗暗露了笑容,却转回原位。
“你不必费心,这么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江洛桥追过去:“如今我与你同过生辰,那更不能让你两手空空了。”
沉默半晌,待街巷旁那卖糖人的叫卖声停了,他才抬头问:“你当真想送?”
“那是自然。”
“听闻国公府前几日得了些字画,其中就有殷绍的《腊八夜宴图》,还未有幸一赏。”
裴恪不动声色地倒了杯茶,余光却落在江洛桥面上,又开了口:“当然,若你觉得为难,便当我没说过。”
“不为难。”江洛桥思索半分,“不为难。”
她似乎是听说安国公每月会定期购进一批字画,殷绍的画倒也不算什么珍品,不知怎么入了裴恪的眼,不过她并未多问,一幅字画而已,不难。
“尤七!”
江洛桥怔愣之际,裴恪忽地一声吼,还未反应时,她被裴恪往后一拉,瘫倒在他身上,此时一剑穿入,剑面照出她惶恐的双眼。
来人不少,全都蒙着面,尤七以一敌十招招致命,她从不知尤七竟有这样的身手。
下一刻,她的双眼被捂住,只听见一声闷哼,一股血腥味飘散在她鼻间。
江洛桥没看见,裴恪利刃出鞘,一刀封喉,而他冷脸为她擦去颈间的血点。
这才是真实的裴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