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华影?”
霜华影回首望去,两边的建筑挡住了月光,胡同被阴影笼罩,他却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里的亮光,那一刻,真的有种被命运击中的感觉。
他来寻他,寻不到,他想要离开,他却偏偏出现了,不早不晚,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秦疏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有些不可置信:“华影,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高兴看到我?”霜华影反问。
秦疏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明显劲儿劲儿的,就知道定是有人惹了他的不痛快,当即道:“怎么可能?幸福来得太突然,我都没做好准备。”
霜华影看他急于剖白的模样,笑了,有些狡黠:“不是你说要请我尝尝手艺吗?我刚好饿了,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不请自来了,秦东家不会介意吧。”
秦疏佯装不悦道:“怎么还叫我秦东家,这般见外。”
“那,秦~大哥。”
霜华影的两颊有些微微发烫,幸好巷子里黑,对面的人看不见。
说来也怪,这个称呼他之前也在秦疏的要求下叫过,却不知怎的,今日格外不同些。
秦疏脸上这才现出了笑模样,“哪里会介意,我巴不得日日与你同桌而食。”
秦疏是真高兴,他再没想过,华影会主动过来找他。幸好他离开广和楼先去味飨居看了一眼,否则今晚能不能再见到人都两说。
秦疏怕人跑了,圈着他的手腕,带着人往前去:“走吧,咱们家就在前面,右边最里面的那个院子就是。”
咱们家,多么美妙的字眼啊。他将老班主看作父亲,可他知道,那不是父。他把荣春班当作家,那里也终归不会是自己的家。
霜华影目光落在手腕上,顺着那处一路向上,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霜华影怀疑这人又在故意,可偏偏又愿意被这样朴实的话语诓骗。
两人在月色下缓缓前行,秦疏脚步轻盈,仿佛脚下的路都铺满了幸福。
他时不时侧头看向霜华影,目光中是溺死人的温柔,那眼神似能将人融化在这静谧的夜色中。
霜华影虽仍有些无措,心中却也泛起丝丝暖意。他感受着秦疏手心传来的温度,那温热顺着手臂传遍全身,驱散了他的不安。
他不知道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却知道此刻,他不想挣脱秦疏的牵引,只想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踏入那未知的温柔乡。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秦家院子前。秦疏推开那扇朱漆大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似在欢迎他们的归来。
福贵听到动静,忙提着马灯从门房里出来,“东家,您回来了。”
灯光之下,东家身侧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连忙叫人:“贵客好。”
秦疏对霜华影道:“这是福贵”,又叮嘱福贵,“这位是我的挚友,以后,他就是咱们府上二爷了,你叫他霜二爷便是。”
福贵一听姓霜,心下难免多想,脚下便慢了下来,回话也难免迟疑,然后就对上了东家锐利的目光,顿时激灵灵打个寒战,忙道:“霜二爷好。”
秦疏这才满意,问他:“厨下可有什么能用的食材?”
“有的有的,今日高妈采买的时候,刚好遇到一户杀驴,买了五斤回来,都在井里吊着呢。”
秦疏一听有驴肉,顿时有了主意,他问霜华影:“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芹菜能吃吗?”
霜华影摇头,又点头。他当年吃饱饭都艰难,吃起东西来百无禁忌,哪有挑剔的份儿。
秦疏便吩咐福贵道:“你现在就让高妈去和面,再看有没有芹菜,有就摘了叶子,没有就去菜窖选棵白菜回来。”
福贵得了吩咐,小跑着去了。秦疏这才对霜华影说:“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就先吃顿饺子对付一口,赶明儿我再做上一桌,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霜华影:“饺子已经很好了。”
其实,看到秦大哥待他如此上心,霜华影都后悔过来叨扰了。大抵人就是如此,越是没有什么,当真正得到的时候就越是小心翼翼,唯恐将难得拥有的东西作没了。
秦疏却不知他此时的心思,将人带到了前院的书房,推着人就往床上带,说:“累了吧,你先在这歪一会儿,我去厨房,一会儿饭好了叫你。”
霜华影胡乱应了两句,“你去吧。”
等到人走了,他才用手拍了拍滚烫的脸,刚刚被推上床,还以为……
秦大哥待他一片真心,他可真是,净把人往龌龊了想。
幸好他刚刚没有多说什么,否则让秦大哥知道了,那可就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