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和白氏入府时,连酒席都没摆,乘着小轿就进来了。
陆良媛却不同,带着百来箱嫁妆,如正妃成婚那日一般,绕着城里各处走了几圈才进到府里,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到了晚间,却不见殿下人影。大管家怀恩特意来解释:“殿下初封,事多忙碌,不便过来。还请您先行休憩,多理解殿下。”
陆氏看着进府时的位分就知道自己不会讨喜,却没想到就连进府这晚都不得脸面。她咬牙,想起母亲的劝导,这时才有些隐隐的悔意。
不过还是挤出个笑容道:“殿下辛苦,我也感同身受。不过今日是我嫁过来的头一晚,自己睡下难免招人眼,你能否去殿下跟前说说,让我至少到殿下那里去见过一面?好歹送些汤水聊表心意。”
怀恩沉思片刻,派来个小厮去问,没一会儿就回来。
“殿下请您现在就过去,吃食就免了,您过去说话就可以。”
陆蓁蓁从自己院子向殿下那边走,要绕过大片池塘,又穿过两条小廊,走了约莫一炷香才到地方。在书房门外稍等片刻,就有人接引着往里走
“表妹,府里可有人招待不周、伺候不妥的地方?若是有,须得及时提出来,莫在我府里受了委屈。”
她咬唇,殿下这话说得温和客气,却与从前如同兄妹相处一般,无半分男女旖旎之情。
“殿下,府中人照顾周到,无半分不妥。只是今晚毕竟是头一天,一个头天就失宠的妃妾日后哪能在府里有脸面呢?”
赵彧皱眉,不想她这样说,无奈道:“没人敢给你没脸,林妃处事公正,治下有方,程白二人也规矩得体,就是我几个月不在府里,也无人敢冒犯你。”
谁都提了,就是没提姜良娣,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蓁蓁自幼就倾慕您,盼望着嫁给您,如今一朝心愿得偿,本无什么别的期盼,只求您留情。”
自幼倾慕?赵彧是爱较真的性子,闻言倒还真仔细想了番。陆表妹幼时是活泼好玩的性子,与几个皇子情谊都不错,可是真正说是倾慕他,那还是要从陛下属意他继承大统那时候说起,距今倒也没几年光景吧……
“表妹,你还太年幼,现在不适宜。”
陆蓁蓁咬唇,自不甘心,“妾只比姜姐姐小两个月……”
姜氏都怀了四个月了,怎么那时对姜氏就能下得了手呢?
赵彧不由尴尬,不知她是真听不懂话还是故意装傻,非要同他杠,那就只能是有话直说了:“不瞒你,我并不想娶你,也不想娶程白那二位,这都是要陛下放心才如此行事。我不仅今日不想同你在一处,以后也不想,你自便吧。”
“妾是陛下亲封的、有位分的良媛,您怎么能?”
“陛下亲旨,却管不着我与谁合得来。我拿你当妹子,你也别生越矩之心,该有的自不会少了你。”赵彧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他是真忙碌,今日若不是看在陆蓁蓁是头天进府的份上,她连他的书房都进不来。
……
“娘娘,今日是陆良媛头日来给太子妃请安,您是否也到那里去见见?”升云小心问着,生怕惹她不愉。
令柔挑眉,她虽闷在自己院里不出门,却也对赵彧迎进府里的三位有些了解。程氏和白氏进来的时候也没人劝她去见,可这陆氏倒不一般。
“不去!”令柔躺在院子里的小塌上晒太阳,此时正翻个身晒晒侧面。管她陆良媛是什么来头,她不想做什么事的时候连理由都懒得找。
升云皱下眉头,又耐心劝道:“娘娘,陆良媛的母亲永阳公主,那是陛下的义妹,在陛下面前很说得上话。”
又是陛下?令柔虽说恢复了几个月,但还是想起来除夕夜里那天就冷得发抖,将头埋进毯子里不见人。
升云见状,自知失言,连忙跪下请罪,却半天都不得良娣宽恕,于是悄悄抬眼看去。
令柔在毯子里大喘气,竭力不去回忆,自然顾念不上外头的升云。良久,才探出头来,冷冷道:“那给我告个假吧,说我是生病也好,养胎也罢,总之就是没有去见她的功夫。”
升云连忙应喏退去,不敢再劝。姜良娣是好性子的人,她跟着这一年间从不受体罚,再生气也只是让她走远些。
不过告假不用她亲自去告,她还得跟在良娣身边看顾着。于是叫来青云,嘱咐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