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明彻底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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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你确定我们真的不用去接小隋吗?”
站在张良生的房前,李春源频频望向庭院外,眼看着距离他们商定好会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但人迟迟未到,他收回目光望向八仙椅上正捧杯品茶的段宵,眉间不自觉凝起浓重的担忧:“你就这么放心那劳什子夫人,你不怕他坑咱么?”
段宵摆摆手,不以为然:“她不会有事,安心等夫人出来。”
话音刚落,院子尽头亮起一盏小灯,孟仙雨匆匆赶来,脚下慌乱,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尺高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垂着脑袋的姑娘,发丝凌乱,看不清楚脸。
李春源心里一跳。
“大,大人!”孟仙雨扔了灯,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我的人没接到隋小姐!”
她身后沉默的男人把手中拖着的尸首放在地上,拂开她粘在面上的发丝,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女孩心脏处有个碗大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里面的器官仿佛被人硬生生拽了出来。
她的眼睛大大睁开,瞳仁如同鸡蛋打散般呈絮状,不甘、恐惧、惊慌,所有情绪都作为佐料倒进空洞的眼眶里。
“小、小、小隋!”李春源扑了上去,眼泪几乎一瞬间流了出来,然后——尴尬地悬在眼角,将落未落。
这他爹的也不是隋月明啊!
孟仙雨被他突如其来的情感给惊住,隐晦地后退两步,指着地上的人有些后怕道:“这是我派去接那姑娘的贴身丫鬟桃喜,方才巡逻的侍卫把她的尸体带回我的房间,我才意识到出事了,各位大人,对不住,是我的问题。”
李春源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跑到段宵身边拉住他的衣服扯了扯:“老段,怎么办!小隋还是个孩子,真出事了咱怎么——”
哒。茶杯磕在杯托上,发出泠泠一声响。
段宵面不改色:“她不会出事。”
看着面前这个从头到尾都一脸事不关己,几乎算得上冷漠的段宵,李春源伸出去的手陡然顿住,强烈的违和感瞬间涌进心里。
他跟段宵混了十几年,自认算得上半个灵魂至交,所以哪怕段宵总端着少年老成的脾性,看上去始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远冷淡,但他知道段宵不是那样的人。
段宵正义、理智,为了同伴——半个同伴,会习惯性带入大哥身份,自然而然挡在他们身前。
而不是现在这样,刻薄,冷漠,毫不在意。
就算他真的不在意,一开始也不会心软答应替隋月明翻案。
“你不。。。。。。”李春源紧急刹住车,话在嘴边胡乱转了一圈又被吞咽进腹,他老实了,跟在“段宵”身后安静如鸡。
他们在哪儿?隋月明还好吗?李春源的大脑飞速转动,最后彻底安静下来,道:“好,我知道了。”
“段宵”满意地点头,起身朝孟仙雨扬了扬下巴: “她也只是我身边伺候的杂役,死活不必在意,夫人先带我们去令郎房间里看看。”
李春源见状,偷偷翻个白眼,骂了句死装货。
两人间的气场变化很微妙,旁人难以察觉,更不遑说孟仙雨,她听见“段宵”说那也只是个杂役,下意识松了口气,毕竟一个杂役不会影响大理寺的人帮她破案。
她起身,径直跨过桃喜的尸首,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那好,我带你们去。”
“段宵”紧跟上她,和李春源错身的瞬间,他嘴巴微张,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但李春源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