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看,又示意让周弦思先上车。
过了会,许纵过来,他弯腰倚在窗户旁,伸手进来将她耳侧的碎发顺了顺,哄道:“周弦思,你先回去,一会忙完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没黑屏的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着“叔叔”的通话记录,周弦思看了他几秒,也知道那些后续许纵必须要去处理,便状似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忙完后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不用再去找我。”
他太累了,周弦思想让他歇歇。
车子远去,许纵看着那光影渐渐消失,眼底的那抹柔色也跟着消失殆尽。
他转身,看着这满院的装饰,无力地阖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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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弦思都心不在焉。
她知道许纵说的“没事”是安慰她。
周弦思还记得那会许纵跟许建宏说“再也没他这个拖后腿的儿子”时,她的手腕落上了一滴湿润。
那不是她的。
在车子拐过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时周弦思没再犹豫:“麻烦再掉头回去一趟。”
这会已经是正午,满院的阳光正好。
红毯两侧是早上刚被运来的各色鲜艳花束,上面被人悉心洒了清水润湿,这类花束本就金贵,有的晒久了,花瓣叶子边缘已经开始蔫了。
只是风一吹,仍有淡淡的花香传来。
周弦思走到急,裙子下摆不小心扯到旁边的枝叶,上面的尖刺刺得她“嘶”了一声,再蹲下去扯开衣服时她才注意到满地的鲜艳间那抹显眼的黑色。
许纵背对着她,他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恹恹地落下来,整个人暴露在大片的阳光下,似被折损了他那份独有的骄傲,萎靡地坐在花丛间的那条小石子路上。
细微的动静引得许纵抬头。
周弦思看见他眼尾和额头的薄汗一样泛着莹亮。
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她低下头,看的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那个本该被人永远热爱的少年颤着声音跟她说:
“思思,我没有家了。”
周弦思强忍着那无力的窒息,模糊着视线蹲下去叫他。
她说:“许纵,你再等等我,再等我几年。”
“等我到了法定年龄我们就可以结婚了,那样我们就会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一个属于许纵和周弦思的家,一个永远也不会散的家,一个周弦思永远不会丢下许纵的家。”
许纵心口疼的发紧,他缓缓抬头,那张苍白的脸迎着阳光喊了声:周弦思
我曾怨过、恨过、也曾试着逃离过这个满是污秽脏乱的世界,但遇见了你,我也试着去看那开在沼泽里的花朵,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里,也藏着万顷星河。
候鸟南飞,万河归海,总有一个人会隔着茫茫人海,向你奔赴而来。
我这一生,见过黑夜,见过黎明,但唯有你,是我山野万里的奔赴。
作者有话说:
思思和纵哥无论是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都是从未停止的双向奔赴。
许纵会心疼思思的隐忍,思思也会维护纵哥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