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抿嘴笑,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两个人情投意合,就是在庭院葡萄藤下简单包节礼这种小事都觉津津有味。
萧照不叫莺莺动手,自己在那里包糕点,忽然问:“家里近来门庭冷清了许多,你可失落?”
为何要问这个?莺莺一愣,旋即老老实实回答:“不失落。”她还乐得清净呢。
“可有人在外面轻慢你?”看他这架势似乎要刨根问底。
莺莺不假思索:“若有人轻慢我我必然会打回去。”她才不是受气的人,只不过萧大人今日有些奇怪,为何问这些事?
萧照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旋即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我如今不得不与端王割席,可却怕带累了你。”
原来是为了担心自己吗?莺莺一愣。
萧照将她的沉默理解成旁的,便慢慢解释:“端王虽然有光风霁月的名号,我也的确这么久都与他交好。只不过近来一些事的处理上我们出了分歧……”
他试着将复杂的朝堂争斗解释清晰:“二皇子的夫子许翰林是个心地单纯的,可端王非要将他也贬谪,我不愿意,当众与他割席。”
啊,萧大人居然这样刚硬?
莺莺饶有兴趣:“可萧大人素来行事都是圆滑有手段的……”
她虽然不知萧大人在朝堂如何,可看他上次帮忙处置青娘子夫婿和含蕊烂桃花时流露出来的圆滑,便知他不是个一味认死理的。
莺莺是他知音,萧照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端王做的一系列事都不甚合我意,裂隙已久。”这回不过是最后的导火索罢了。
他虽然做事圆滑却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不含糊,莺莺笑,自己可真是嫁对了人。
再说萧大人毫不畏惧得罪端王,却会担心她在后宅因此受委屈,莺莺心里一阵感动,便晃晃手里的蒲草:“那我便给端王府少包一份便是。”
丝毫不因为自己可能遇到的冷遇埋怨丈夫。
得妻如此,还有什么遗憾呢?萧照想起从前的同僚曾因着降了官阶而被妻子给冷脸的故事,不由得觉得庆幸万分。
晚上萧照回房要比平日里晚些,莺莺还当他有事在书房,便自己在屋里盥洗收拾。
殊不知萧照吩咐飘石:“去将夫人要用的蒲草拿来。”
飘石虽不明所以还是拿了来。
莺莺第二天晨起继续去包扎节礼,绿儿便拦着她:“您昨儿才上了药,今儿就别做了,交给我们下人做不也一样?”
“当然不一样。”莺莺不愿假手他人,“这是送给亲近朋友亲戚的,自然是要亲手做才有诚意。”
绿儿不情不愿交过蒲草,来了主意:“不若我来给娘子打下手揉蒲草。”
她揉了两下便觉得不对,再仔细打量手上和剩下的蒲草,不由得惊呼:“今日这蒲草怎的不伤手了?”
莺莺也觉得奇怪,她仔细查看那堆蒲草。这才发现每一个蒲叶都被卷过了,原本挺直的绿叶变得柔韧,而那些有棱角的草芒也被揉卷过,变得服服帖帖。
“怎的一夜之间便成了这样,莫非有神灵保佑?”绿儿不明究竟,还在纳闷。
“难道……”
莺莺放慢了手里的动作,思索起来,她想起昨天萧照晚上回房晚的事情,一下便有了答案:“来人呐,我们驱车去见大人。”
萧照没想到自己当差的时候莺莺来了,他以为家里有什么急事,忙着去衙门外去见她。
莺莺正等在衙门口的门房呢。
看见萧照后也没二话只拉起萧照的手查看,果然萧照的手被割出了细细的口子。
她心里一下又甜滋滋又担心:“萧大人,你昨夜熬了那么久,就是在为我卷叶子?”
萧照一脸云淡风轻:“我正好睡不着便做了,对了,今日可有再割着手?”似乎这是件小事不值得一提一样。
莺莺摇摇头:“没有。”心头一热。
“那就好。”萧照放心下来,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药膏,“我今儿向太医讨要了一瓶上好的膏药,你来了正好!”
说着便开始轻车熟路给莺莺抹药膏,莺莺抿嘴笑,偏生被外面一帮踮脚查看的禁军士兵们看见了,各个哄笑起来:“萧大人,这可是上用的跌打药,碗大的伤口也能止住血,你就给嫂子治手伤?”
“嫂子的伤好严重呢,只怕再过一刻钟就能自己愈合了,大哥还不赶紧上药?”
萧照爱兵如子,这些士兵平日里与他兄弟一般,说话也口无遮拦,莺莺听了抿嘴笑,脸都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