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汴京城女儿家想买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头一遭想的便是花满蹊,虽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花露、干花这样名贵的玩意儿,但可以嗅闻空气里弥散的花露香气、能欣赏插瓶的干花模样,这些都是不要钱的。
莺莺当然也没忘了宫里,亲自给各宫的娘娘们都去送干花摆设。
她是个不爱趋炎附势的,并未先送静妃娘娘的,而是照旧先去贺皇后宫里,再去拜访宸妃,而后再去四妃宫里。
皇后所居的宫门外有太监们正在把守,看苏莺莺过来说明来意后脸上都流露过一丝诧异之情:如今还有人会冒天下大不韪给贺皇后送东西?
莺莺可不管那些,宫里一旦没有新的章法下来她便一日是照章办事,何况从前贺皇后也曾照应过她呢。
眼看着太监将花木都抱进去莺莺才放心下来,往回走的路上却沉思起来:外面传言皇后被控制了人身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想想也是,太子杀了二皇子之事固然有被逼的缘故,可也到底太过惊世骇俗,贺皇后作为生母没有被罢黜之事被禁足已经足以显示官家宽宥。
莺莺抱着那些花又到宸妃殿里,宸妃殿前虽然无人看守却也冷冷清清,她失了独子,这个年纪又不好再有身孕,自然是灰心丧意。
再然后便是四妃宫里,莺莺先去了静妃宫里,这一下顿觉不同,宫里宫外摆设各个崭新,就连墙角防火的黄铜大水缸肚子上虎口都干干净净没个青苔影儿。
往来的宫人更是各个脚步轻快嘴角噙笑,与前面两个宫里宫娥垂眉蹙额的情态大为不同。
莺莺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便将东西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干花,这是蚕丝的玫瑰花花膏。”
冬天一切难得,玫瑰花还是莺莺吩咐人从南地运来的玫瑰上摘下来的,极其难得。
那宫娥收下礼后点点头,两人便是交接完毕了,莺莺又往旁的几宫去送东西。
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后面有人呵斥:“站住!”
莺莺纳闷,刚回头就见后面一队火急火燎的太监并大内侍卫正冲这边而来,各个都盯着自己,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
跟在后面的绿儿还未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之间连说话都带了几丝颤音:“娘子,他们要如何?”
莺莺便住了脚步,安抚她道:“且看看情形。”
等他们走到跟前,打头那个太监道:“还要有劳你走一趟。”
用了敬称,说话语气却硬邦邦毫无任何转圜余地。
莺莺心里一惊,道了个喏:“好。只不过不知为着何事?”
太监见她态度老实,便放下心来,却不愿意回答问题,只说:“这边请。”
莺莺走在他们跟前,只不过到底心里纳闷,有心想从袖子里掏荷包塞给太监贿赂,却因着对方人多,总是寻不到机会。
不多久就又到了适才离开的宫墙里,这不过这回却是回到了宸妃所居住的关雎宫。
宫外的院子里这时候可并不如适才一般安静,反而热热闹闹站着十几位妃嫔并她们的奴仆,几人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正中众心捧月站着一位美妇人应当便是如日中天的静妃。
莺莺心里打个忽,便上前见礼:“见过静妃娘娘,见过各位娘娘。”
等她说完静妃前面一个大宫娥便道:“你好大的担子,胆敢谋害宸妃娘娘?”
莺莺茫然抬起头来:“不知所为何事?”
宫娥便答:“娘娘前脚看了看你送上来的花木后脚便昏迷不醒,这不是你送来的花木有问题?”
说着便将一捧花扔到地上,正是莺莺送过去的干花。
原来如今皇后被幽闭,宫里宸妃表面上仍旧最大,诸嫔妃每天都由静妃带着去给宸妃请安,虽然宸妃不见,但她仍旧每天都要打个照面,从未失了礼数。
今天刚去宫里就听宫娥哭哭啼啼,说是宸妃闻了闻花商送来的花卉就晕过去了。静妃一听那还了得,忙叫下人抓捕花商回来。
莺莺扫了一眼先觉纳闷,抬头道:“这些干花是由鲜花风干制成,里面是金线菊、圆球菊、矢车菊,便是鲜花时都没有毒,风干后更不会有,又何谈有毒呢?”
对方显然不想听她辩解:“娘娘面前你还想狡辩不成?”
静妃也沉声道:“事关宸妃娘娘自然不能就这么敷衍塞责,如若这人不招供便只能送到刑部受审了。”
刑部。
绿儿心一下沉了下来,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高门大户的女眷进了那种地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而且之后清誉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