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迟珈:“身份证给她。”
前台:“先生,入住都需要身份证。”
沈暮尧淡道:“送她进去我就出来。”
他尚未知有没有感染肝炎,酒店暂时不能住,以防他的伤口血迹残留在某处,感染其他人。
迟珈站在原地,沉默,“你不在酒店,你去哪儿睡?”
沈暮尧没回她的话,径直扯过她包,从她包里拿出来身份证递给前台办房卡。
电梯里,迟珈深呼吸,对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道:“我在医院里问医生,也查了,这没事的,等明天结果出来,假设你体内有抗体,那就完全没事,如果没抗体,注。射三针乙肝疫苗就没事了,根本不会感染。”
逼仄的电梯内,沈暮尧静默看她眼:“我知道。”
最终,男人放柔表情,他低声道:“没事,你别多想,到房间早点洗洗睡。”
迟珈垂下头,一句不言。
刷了卡,目送她走进房间,沈暮尧转身离开,下一秒,被迟珈唤住。
沈暮尧转身,他现在很狼狈,黑色T恤褶皱,掌心环了几圈纱布,胳膊隐约能看到玻璃渣的印。痕,可他依旧帅气。
迟珈重复:“你去哪儿睡?”
她知道沈暮尧这人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她笃定道:“车里?”
沈暮尧不觉得在车里睡有什么,他只道:“出去出任务没得睡。”
迟珈握住门把手,看他:“那我陪你。”
沈暮尧皱眉,沉声拒绝:“不用你陪。”
说完,转身离开。
迟珈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刺刺地疼。
他本该众星捧月,而不是孑然一身。
迟珈回到房间,胸腔里有多种汹涌情绪交织,她脑子乱糟糟的。
她从未想过沈暮尧离她而去。
想到那无关紧要的肝炎,只是因为这无关紧要的肝炎,迟珈眼眶潮湿。
她走到套房里的酒架,开了瓶酒,一口一口地喝。
迟珈并不喜欢喝酒,喝过最多的酒,是那年大三去国防大学找沈暮尧那次。
喝完吐完住了一周院,她对酒过敏的症状仿佛在那时消失。
迟珈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马路边,沈暮尧斜靠在车旁抽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燃烧,灯光昏暗,隔得远,她隐约看到男人冷峻的轮廓,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至他抽了第五根,迟珈下了电梯,走出酒店,来到沈暮尧面前。
察觉到动静,他撩起倦怠的眼皮,在闻到迟珈身上的酒味儿时,他蹙眉,抽过烟的嗓子带着喑哑:“能耐了?”
入冬,夜里十足的冷,迟珈望着沈暮尧裸露在外的胳膊,她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酸涩抽疼。
迟珈没回答他的话,她轻声问:“你还要不要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暮尧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久到燃烧的烟灰落在指尖,烫的他回过神来。
他拧眉,半晌,嗓音嘶哑:“没有。”
“你就有。”迟珈红着眼眶看他,“不就是肝炎吗,再严重点不就是肝癌,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世界上得这个病,感染这个病的多了,他们不也没事?”
沈暮尧不做声,神情复杂。他懂,也知道,对于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事。
可,只有她不行。
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