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月冒着雨出去了一趟,也有所收获,山神庙旁边就是一座林子,虽然谈不上有多少草药,但是仔细找找,还是能够找到需要用的。
李福月将采来的草药就着雨水洗了洗,又将山神庙里残存的破烂瓦罐收拾出来,接上了雨水放到一旁备用,自己则是拧干了衣裳上的水,将手给擦干燥后,将打火石给摸索出来,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总算把火给点上了。
一边烤着火,一边将草药给放到接好的雨水里给煮着。
虽然流程简单粗糙了一点,但是能够有点儿用行,总比没有强吧?婴儿却还在嗷嗷的哭着,李福月都担心他哭坏了嗓子,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婴儿才消停了几分。李福月心里明白,这是他肚子饿了想要喝奶呢,但是现在他母亲还昏睡着,又是这样的荒郊野岭的地带,哪里有奶水来喂他?
待到草药快要熬好的时候,新生儿已经哭了两轮了,李福月也查看产妇情况三回了,那刚生产完浑身乏力的女子总算是悠悠转醒。
产妇的脸没有半点血色,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还凝在额头上,李福月也给她擦过,但是很快就又被打湿了,看得出产妇睡得也不怎么踏实。
产妇醒过来后,还有些茫然,先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发现原本高高耸起的肚子,此刻却已经瘪了下去,产妇的脸一瞬间面无人色,惊惧布满了整张脸,但是随着意识回笼,她才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孩子,我的孩子……”
当看到那只皱巴巴的红皮猴子时,产妇的眼泪流下来了,她捂着嘴巴,想要去抱,又怕自己没有力气抱不动,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新生儿,过了一会儿,又哭又笑的说:“这孩子,怎么长得像猴子一样?”
李福月囧,虽然她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作为亲妈都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说完这话,新生儿又开始嗷嗷得哭,产妇求助般的看向李福月,表情满是惊诧:“恩人,刚出生的孩子,就已经听得懂人说话了吗?”
李福月失笑:“哪有这样的情况,孩子只是饿了,想吃奶呢。”产妇连连点头:“哦!哦!”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孩子给抱起来,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最后是李福月抱着让她喂奶的,新生儿喝了奶,总算是不再嗷嗷地闹腾了,李福月和产妇都松了口气。
李福月将瓦罐里熬着的草药给取出来放到温热,递给产妇:“他喝饱了,现在该你养养身体了。”产妇又是一番感谢,才接过来喝了。
喝过了草药,又歇了一阵,产妇气力明显更足了,她眼神柔和的看着正在砸着小嘴的孩子,身上被母性的光辉所笼罩着,产妇生得一副上好的模样,面容皮肤也是白皙细嫩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她又呆呆地看了孩子一会儿,才想起了来问:“对了,恩人,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福月回道:“是男孩儿,这是脐带,你且收着。”
得到答案的产妇却是愣住了,她接过脐带后,又伸出纤长的手指拂过新生儿浅浅的发旋,嘴中说着:“也好,也好。”但是脸上却分明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难道这女子是想要女儿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不然悲伤什么呢?李福月又不由得想,她可是有佑夕的呢。
正胡思乱想着,产妇却突然站了起来,直接向李福月跪了下来,随后盈盈一拜:“这一拜是为了谢恩人对我们母子二人的救命之恩。”说完,又是一拜:“而这二拜……是为求恩人收留我幼儿!”
这一出将李福月给弄懵了,当即去扶产妇:“你这是做什么?你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呢,再说了,让我收留你幼儿又是何意?”
产妇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我儿若是女孩儿,我还能带着她回家,但我儿是男孩儿,我绝不可带他回去,否则……于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李福月下意识的想问为何,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一是她即使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作答,二是她隐约有了点猜测,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好好思考。
产妇却是从长袖中拿出一物来。
那是一块玉环相扣的玉佩,没有挂上流苏作为装饰,但是通体玉质剔透,入手温热,是难得的暖玉,足见其价值连城。产妇从中间一摁原本完整的玉环随之化作两块半圆环,产妇将两块都交给李福月手中:“小女子也知我的要求太过冒昧,但是我却不得不提,恩人救了我母子二人性命,而此时我能信任的,也只有恩人了。待到我日后,必来寻回幼儿,报答恩人。不管恩人愿不愿意,此家传玉佩都赠予恩人。”
说完,产妇长长一拜:“这三拜,是谢恩人心思灵巧,为我熬制汤药,复我元气。”
李福月抬头望了望山神庙外的雨幕,远处重山云烟寥寥,她叹了口气:“你且起来吧。”
产妇犹豫一阵,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看着李福月:“……恩人?”
李福月良久放道:“我同意了,在你找来之前,我会将其视为亲子相待。”产妇激动的热泪盈眶:“多谢恩人!”说着又要拜倒,被李福月勉强扶住了。
当这场大雨停下时,那虚弱的产妇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幼儿,随后狠下心肠,离开了此地,大雨冲刷着痕迹,加上李福月费心遮掩,山神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来时,李福月孑然一身,离去时,她手中抱了个吃饱喝足后熟睡着的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