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宁此时也从马车里将“媚”扛了出来,本来大家一致要求将这鬼东西拆掉,最好再放把火烧了,毁尸灭迹,免得被张大人寻上门,但柳弦安舍不得,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改改,改出一个真正的迎风舞姬,梁戍便吩咐把这木头玩意一起带上了山。
女鬼没被捂严实,头上罩着的帽子掉下来,将老木匠吓出“嚯”一声:“这是何物?”
柳弦安敷衍,好东西,好东西,往后再同前辈细说。
众人就这么在山上住了下来。
梁戍为了挤出这十余天的空闲,前段时间着实忙了一阵,柳弦安便替他仔细列了一张食补的单子,骁王殿下忆起那将自己放倒的醋什么五个鲜,很有警觉性地问:“又是从古书中抄来的方子?”
“是从我爹的笔记中抄来的。”柳弦安继续奋笔疾书。
梁戍稍稍松了口气。
而事实也证明柳庄主的笔记的确非常实用,梁戍按照这个食方吃下来,疲倦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力旺盛——虽然他原本就已经很旺了,但现在简直是旺上加旺。
阿宁亲眼目睹了自家王爷一掌震碎巨石的画面,大受震撼,赶紧跑回去向自家公子汇报,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怎么感觉王爷目前的功夫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当初那个到咱们家求诊的,中原武林排名第一的剑客,也没法突破自我到这种魔幻境界。
“没问题。”柳弦安精心雕刻着小木楔,“剑客迟迟无法突破,是因为他心中太想突破,而王爷能做到,是因为王爷从未求过天下第一,所以才能更加心无旁骛,闲暇自得地运用武学,同我爹的食方关系不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木楔装进飞鸾:“牛皮帆呢?”
“村里的婶婶们还在缝。”阿宁蹲在地上,看着四周各种稀奇古怪的零件,“这回真的能飞四万八千里吗?”
“当然不能啊。”柳弦安道,“飞四万八千里,那应该是距离我们一千年后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吧,我们现在就飞矮一点,从这座山飞到那座山,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确实挺不容易的,因为两座山之间也有很远的距离,很高的落差。老木匠经验丰富,加上一个有着全套理论体系的柳二公子,两人还当真就捣鼓出了一架飞鸾,虽然远没有半座沐阳殿那么大,但也已经是一艘真正能在天上飞的船了!
梁戍带着柳弦安第一个试飞。
周围一圈侍卫都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跪地劝阻,这……万一出事了呢?王爷千金之躯,万不能如此冒险,不如先由属下——
泣血忠诚的话还没说完,飞鸾已经载着两个人,“轰轰轰”地飞向了风中。
侍卫大惊失色:“王爷!”
柳弦安道:“回去之后,同大家解释一下吧,并非我们不愿等他们将话说完,而是风向此时正合适。”飞鸾并无其他动力,全靠风、机关与帆的三者配合,所以必须得抓住最适合起飞的那个瞬间。梁戍控制着方向,笑道:“好,你站稳些。”
悬崖上的侍卫,还有小桃源的百姓们都在紧张地抬头看着,从他们的角度,这架飞鸾似乎正要投入万丈金红的落日余晖里。所有人都震撼极了,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想过,一艘船竟然可以在天上飞!
梁戍将柳弦安的手拉过来,按在机关上,让他自己控制方向,问道:“好玩吗?”
“好玩。”柳弦安说着,忍不住就仰起头,看向更高阔神秘的苍穹。
梁戍从身后抱紧他:“有时候觉得,你真不像这个时代的人,更像是曾去过千万年后的世界,才会在脑子里装满看似不切实际,却又终有一天会变成现实的古怪想法。”
“不是我去过,是思想去过,思想嘛,有风的地方就有它,所以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千年后,都能去。”柳弦安道,“抓紧一点,我们准备降落。”
梁戍包覆住他的手背,一起使力,驾乘着飞鸾没入山最深处。
对面崖上欢呼声雷动,各个村落里的百姓们也甚是激动,可能大家都藏了一个飞往天上的梦吧,现在梦想成真,自然高兴,大家就像过节一样大家纷纷涌向梁戍与柳弦安所居的村落,都想看一看飞鸾。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梦都。
骁王殿下与柳二公子,本就是各种传说的聚焦点,属于没事干站在街上,都会被编出几十上百册话本的话题人物,更别提现在两人还真的飞上了天,于是又有更多百姓骑马乘车地跑去小桃源里看热闹,将临近七八条路全部堵了个水泄不通,交通乱做一团。
梁昱头更疼了,这到底是两个什么神人啊,怎么在深山老林里都能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白胡子老头们纷纷上谏,还有没有人能管一管骁王殿下啦?
新选拔出的年轻才子们发挥出作用,在朝堂上和老头们据理力争,架飞鸾冲破青空万里,此等浪漫而又大胆的飞行,正是整个大琰繁盛蓬勃的象征,为何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