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心中大惊,觉得整个杭州城越发得诡异。
消失的男人、妇孺的尸体、被赶出来的百姓以及不作为的官府。。。。。。思及刚刚大汉说的“上面的人”,顾长渊觉得这些事的源头都在林玄之身上。
顾长渊纵身一跃回到客栈,决定明日夜探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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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子时,顾长渊拿着武二交给他的知府衙门地图,依旧身着夜行衣从客栈悄声离开。
顾长渊一路行至衙门附近,察觉到衙门围墙内外有多人把守,甚至还有府兵拿着兵器四处巡逻。
顾长渊在旁等了将近两柱香时间,趁轮班换岗之时,抓住看守漏洞顺利潜入衙门。
照着地图,顾长渊很快找到了林玄之的书房。
顺着围墙,顾长渊从西侧打开的窗户翻了进去。书房里空无一人,书案上没有摆放任何文书,砚台洗得干干净净,毛笔的笔尖看起来有些发硬,甚至书案后的多宝阁都落了一层灰。整间书房似是很长时间无人使用的样子。
难不成林玄之这么久都不在州府?又是谁替他下发施行的政令?
顾长渊按下心中疑问,继续在书房中摸索,试图找到其他线索。
顾长渊翻遍多宝阁和书案皆一无所获,转身离开书案,抬脚准备去到后方的睡塌搜寻。突然,顾长渊的耳朵动了动,脚复又踩回书案下方的地砖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蹲下身,用手敲了敲这块地砖,又对比着敲了敲其他的地砖,果然这块地砖的声音不一样。
顾长渊试着直接拿起砖块,可砖块纹丝不动。他沿着砖缝用手摸了一圈,手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卡扣,用力拨下卡扣,砖头“噔”地一声发出细微的声响。
顾长渊掀开砖头,里头竟藏有一张纸,只是天色昏暗,无法看出上头写了什么。
顾长渊将纸放到袖中,小心地合上地砖,再将卡扣拨上去,把室内一切恢复原状,准备翻出衙门。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随后传来巡查府兵的声音:“大人。”
来人道:“今夜一切正常?”
府兵:“是。”
来人:“最近都城来人了,加强巡逻,不能懈怠。”
府兵:“是。”
那人推开书房门,走进书房查看四周,房间一如一月之前,一尘不变。忽的,来人疾步到书案前,弯下腰细细查看置于笔枕上的毛笔,又看看西边打开的窗户,道:“我说呢,原来是风吹得笔动了位置。”
那人将笔摆正,又沿着书房走了一圈,像是欣赏什么杰作一般连连点头,而后走出书房。
顾长渊听到脚步声远去,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情况紧急,他直接翻进睡塌下方藏着,还好没被发现。
不过府兵称来人为“大人”,可听那人却是个老人的声音,而林玄之也只不过三十而已。这么看来,林玄之目前下落不明,整个州府都被这个人把持着,也是他与外人勾结将杭州城的男丁运送到城外。
此地不宜久留,顾长渊暂且按下心中疑虑,从睡塌下方翻出来,照着来时路离开书房。
就在他准备跃出高墙,离开州府衙门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来人,侧身一躲,一支利箭擦过他的肩膀,牢牢地插入围墙上。
顾长渊大感不妙,回头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就在衙门二楼站着一个弓箭手,手持弓箭对准他,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独眼老人。老人负手而立,一只眼睛用眼罩盖住,另一只眼直勾勾地盯住顾长渊。
敌人在高处,顾长渊身形一闪,贴着房屋,将身体隐藏在黑夜的屋檐下让二楼弓箭手无法看到他。
府兵在身后追着,顾长渊快步向南,根据武二的地图,这里是衙门的厨房,旁边有一处矮墙,顾长渊脚尖一点便跳出矮墙,迎接他的却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府兵!
顾长渊并不慌张,只要逃出衙门,天大地大他哪里都能去。
顾长渊运用轻功,一跃上了旁边的民宅,又快速地跳到了另一处民宅。可府兵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他们使用轻功,一样跳上民宅,手持长剑,或是用短刃、暗器不断从后方扔向他。
顾长渊调转内力,一边加速前进,一边闪躲暗器。此次夜探知府衙门,为了方便行事,他并未带任何武器。虽然这些人追不上他,可耐不住他们人多,长时间的奔跑车轮战,消耗着他的体力。
夏日天长,眼看着天色渐亮,府兵扔暗器的准头也越来越高,顾长远一个趔趄,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大腿,割破了衣裳,也划破了血肉。顾长渊伸手拔下匕首,一个回身扔向后方,一名府兵应声倒地。顾长渊撕下衣裳用力缠在腿上,决定先寻一处地方躲着。
远处出现了一处宽阔的两进院子,顾长渊跳下民宅,忍住疼痛,不断穿梭于各个房屋深巷,给府兵搞得云里雾里的,许多人都没跟上。
顾长渊甩开府兵,来到那个两进院子,爬上围墙,一跃而下,血液再次涌出,底层的布料粘黏在伤口上,动作间不断摩挲着,撕扯着神经。顾长渊嘴唇发白,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嘴边。他寻一处看似无人的院落,翻过窗户,大腿突然使不上劲,全身跌进屋中。
“嘭!”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屋中人。顾长渊没想到这个院子竟然有人,他清楚地听到屋里人掀开被子,下床点了灯烛,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脚步声很轻,看样子是个女子,顾长渊拖着伤腿,挪到一旁,闭眼凝眸,手掌蓄力,准备给女子一记手刀,不让女子看到他的样貌。
那女子拿着灯烛两三步便走进了,她居高临下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吃惊道:“顾大人?怎么是你!”
顾长渊猛然睁眼,仰头望向这个女子,正是两日未见的陈意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