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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高,却在谢枝山耳边刮起巨大声浪。
惊喜变作惊吓,谢枝的手本来都犹豫着要抽衣带了,霎时七窍吓没了六窍。
他睁开眼,与司滢对望。
司滢定定地盯着他:“大晚上装神弄鬼,真是为难表兄了。”
把话说这么实,谢枝山眉眼上的那层桃色被吓退,半推半拒的暧昧也破掉,不知自己怎么现的形。
司滢的手离开他身前,自床头站起来:“捉弄我,就那么有意思?”
女人恁地无情,方才还抱着他红了眼,转瞬就瞪得他肝儿颤。
谢枝山本以为是要对他霸王硬上弓,哪知来了场兴师问罪,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心头好一阵乱:“我无心捉弄你,确实我身子也不大舒服,我……”
说一通,见司滢无情无绪,谢枝山撑着迎枕起身:“你别气,先坐下,咱们好好聊一聊。”
司滢不肯坐:“既表兄无有不适,我该走了。”
方才还眉眼勾缠,这下说走就要走,谢枝山再顾不得许多,起床要去牵她,却被她轻巧避开。
司滢微微蹲身:“多靠表兄帮扶,我才能入这府里,才能有个好身份,不被人看低了去……今时今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表兄给的。”
谢枝山慢慢皱起眉来:“说这些做什么?那都是你应得的。”
发现她在回避他的话,复又问她:“好好的,你怎么了?”
司滢闭着眼吸了口气,缓缓说:“表兄是极好的人,在我心间,你是恩人,是菩萨一样的存在。至于旁的,我不敢妄想了。”
谢枝山呛了下:“你拿我当什么?菩萨?”
菩萨三十二相,却并无男女之分,她这意思是……他在她心里不男不女?
司滢没说话,落在谢枝山眼里,这就是默认。
谢枝山脸上红白交错,实在难以接受:“除了这个,再没别的?”
他郁塞不已:“那如果,我妄想你呢?”
房内静着,药香混着熏香在屋里盘萦,直棂窗外的帘子几动,筛进一条条的月光。
短暂僵持后,司滢细声说:“想过头,大概就不想了。”
时辰不早,她打算回蕉月苑,便向谢枝山有礼地欠了欠身:“表兄留步。夜寒露重,你衣料单薄,好生养着吧,不用送我。”
仿佛被菩萨的金光给镇住,谢枝山泥胎似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走出陶生居。
脚下生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滢就回到了蕉月院。
织儿挠心挠肺跟了一路,等回到房里,伺候着司滢换寝衣时,终于再捺不住,问怎么回事。
按她的想法,兴许是谢枝山没忍住,有什么出格举动唐突了司滢,才给她吓了回来。
司滢摇头:“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的疏漏。这两天魔怔了,有些事,想得太浅。”
比如,她忘了他的身份。
好比那位袁小郎说的,他是天子近臣,是国之栋梁。
太后外甥,又是清贵的翰林臣子,未来的阁臣。这样贵不可言的人物,怎么可能与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有哪样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