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司滢喊了声:“表兄。”
谢枝山朝下看:“鞋子坏了?”
这人眼可真毒。司滢缩了缩脚:“没坏,就是掉了个珠子。”
“掉的可找着了?”
“找着了。”
两相立着,说完这几句好像也就够了,可这人跟樽佛似地杵在中间,连让一下的风度都没有。
极少见他这样,司滢抓着珠子看他一眼,打算绕过去走。
才擦肩,听到他低声问:“那天在陶生居,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司滢停了下来。
廊里有风把他们二人襟摆贴到一起,谢枝山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一句:“那日我便告知齐大人,我心有所属。”
圆滚滚的珠子在掌心硌得生疼,司滢心头一窜:“鞋子坏了,我得回去换鞋了。”
脑袋像勾了芡,司滢卒卒地走,气息乱得不像话。
换过鞋后她又抹了把脸,等精神头稍微能集中了,才赶到宴厅。
也是到这时,才又见着那位泉书公主。
睡这么久照说该是龙马精神了,可她面色欠佳,像是刚跟谁发过火似的。
太后纳罕地问了一句,泉书公主鼓着腮帮子答:“回太后娘娘的话,我没事。”
分明就是有事。太后瞧得出异样,但她既这样说了,也没有追问不休,暂且一笑置之。
男女分席,许是因为两边都有天字号的人物坐镇,大家矜持不少,连劝酒都是文雅有礼的,生怕吵着皇帝与太后。
好在这二位应该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拘得一大群人不敢放开,所以宴过半程就起驾回宫了,留余下的人热闹。
游园看戏,一天下来感觉耳膜都痛了,等到霞影快暗,才慢慢把客人都送走。
接完外客,晚上这餐,便只有自家人了。
吵上整日,安安静静吃餐饭比什么都舒服。晚饭过后,便该献贺礼了。
这样人家都是不缺钱的,自然都紧贵的好看挑,等到司滢了,她先是送一只錾花玉的香炉,接着是一对帐钩。
帐钩装在巴掌大的盒子里,通体绣金蝶扑翼的纹,小巧得趣。
谢母放在手心盘了半晌,虚虚咳了下:“小姑娘家家的东西,算了,也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了用吧。”
话里尽是勉强,实际眼底的留恋昭然若揭,妥妥就是位口嫌体正的主。
末了,又乜一眼谢枝山:“可惜不是石榴纹,不然转送我儿也不错。”
石榴寓意多子,暗示已经很是明显了。
谢枝山端端地坐着,两手放在膝上,朝司滢微微仰了仰唇:“那少不得要伸手讨一讨了。”
极少见他这样滚刀肉的模样,挨了长辈的敲打,还厚着面皮顺势接话。
“不过帐钩而已,出去买到处都有,哪里论得上个讨字?”沈夫人接句嘴。
袁大人不知怎地坐不住了,开口向谢枝山打听:“贤侄,太后娘娘……一切可好?”
这话问得没根没由,司滢看过去,见谢枝山寥寥勾了下嘴角:“劳姑丈挂念,姨母一切都好。”
许是客来客去,他也乏了,瞧起来没什么兴致,答得很敷衍。
天暗得很,接完寿礼再说几句温情话,谢母精神撑不住,坐起身来,让各自回院子洗漱歇息去。
司滢伴着沈家嫂嫂,等走出花厅时,从她那里听得一件事,道是今天太后在府里时曾跟谢枝山说了些什么,但不知为着哪样,姨甥两个好像有过争执。
怪不得方才袁大人说那样的话,且透着藏不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