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在博山炉里燃着,化作飞埃跑出炉隙,她看着那丝丝轨迹,呆呆地往墙上一靠,心内失序。
视线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枝山写的挂帘上。
字迹古拙,纸页透光,是不堪一抓的模样。
像他那张脸,刮了就有痕。
司滢摸了摸额头,试探着问:“哥,你知道太后和赵府,还有赵府与谢府之间的事么?”
……
那头兄妹相聚,同一时辰,谢枝山也喝完了药。
那药不知放了哪些料,让人挠心挠肺,胃里好似烧着一蓬火。
他有些躺不住,待想下去走走,苗九登时来制止。
“佟太医说了,郎君手腕伤也不算轻,还有身上各处的伤,都得留神养着,头三天最好莫要下榻。昨儿您写信已经很耗心神,今日可得遵医嘱才行,这要给老夫人看见,小的们可没好果子吃。”
谢枝山眉心发皱:“你几时变得这么啰嗦?”
苗九有些打怵,幸好灵机一动:“表姑娘也是这么说的,让小的们好生照顾郎君。”
他搬出司滢,谢枝山这才安静下来,摸出枕边的书。
虽然伤的是左手,但一只手看书也不方便,常要放到腿上慢慢揭页,才能继续读。
只是,也并不怎么读得进去。
勉强翻了几页,谢枝山盖下书面:“那头……有多久了?”
“小一个时辰了,杨公公是借替陛下探看郎君的名义来的,应当不会逗留太久,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苗九这话料得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杨斯年便先出现了。
他带着司礼监的人,还是那幅谦恭模样,关切谢枝山几句后,便说起执行公务的套话来。
“……现已拿住督办之人问责,万岁爷也下旨将作监,责令快些将那塌方之处修填好,以免再生意外,伤着朝廷要员。”
谢枝山亦是笑道:“劳厂公跑这一趟,回宫之后,还请厂公替下官恭谢圣眷。”
这会儿再管不及医嘱,他下得榻来,亲自将杨斯年送到陶生居门口,等司礼监的人走远,这才勾着手往回走。
待重新进房,司滢已经坐在了凳子上。
她神情很不寻常,盯着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明明伤的是手,谢枝山却差点被她看成拐子,走路都不自在了。
等近身,该想问些什么,她却开口一句:“其实……你对我也没有多好。”
这是什么意思?谢枝山眼皮重重一跳,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望的恐慌。
果然与亲哥聊过,立马就变心了么?
所以情比金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