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娶她既有益处,也有难以预料的风险,既是有险,当然最好给我来冒。如此一来,既能把捉住这位北坨国的王女,也方便她多了一项拿捏我的手段。”谢枝山答道。
司滢点头如捣蒜:“那小阁老,又为什么要去接近泉书公主呢?”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像刚会走路的孩子,聒噪又缠人。
“因为此人心眼窄狭,刚愎且反骨,万事只认自己的理,亦最憎旁人比手划脚,亲生爹娘也不可。话打直了说,就是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想做。”
耐着性子说完这些,谢枝山找到茶水。他仰脖去饮,玲珑的喉结缠绵地滚动几下,待放下盏子,又唤苗九备水沐浴。
身后,姑奶奶还在喃喃:“怪不得他会气死他爹,养了这么个儿子,真是造孽。”
谢枝山回身,看向那两颗透亮的乌珠,一闪闪的,当中全是求知劲。
谢枝山忽然笑了:“有一件事困扰我好些日子,我实在力不从心,怎么也办不好,又不大好意思请人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施以援手?”
他笑得纯良,但不知怎地,透着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兴味。
司滢警惕起来,毕竟黄鼠狼也是狼,于是试探着问:“什么事?”
谢枝山举起左手,哀怨地顿了下:“我受了伤,近来沐浴总是多有不便,倘你愿帮我一回,我感激不尽。”
帮他?帮什么?怎么帮?
司滢诧异地看过去,却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想的那回事。
一想就七荤八素,她慌地拒绝:“我怕长针眼。”
“我替你治,包好。”谢枝山眼也不眨:“别想太多,劳你替我擦一回背罢了,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看过?况且我这伤也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你忍心看我难受?”
“忍心。”
被这两个字噎了下,谢枝山加重语气:“我这伤不能沾水,一沾水就得换药。这几日我都是去太医院换的,府里并无伤药,倘使换不及时,伤处怕要恶化。”
司滢眼睛睁得滚圆:“那让苗九和时川……”
谢枝山自有说辞:“他们到底是男身,粗手粗脚没个分寸,一不小心就要碰到我的伤处。”
司滢还在挣扎:“那……”
一声叹息扑到耳畔,便见谢枝山眼神暗下去,他颓然道:“我知了,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你回罢,我自己……也可以。”
他这样落寞,那一声叹打在司滢心尖上,不轻不重,但暗自咂弄,忽然觉得心疼。
万念齐涌,司滢壮士般一跺脚:“我帮你!”
说话就撸袖子,像是立马要上工似的,谢枝山一刹破了功,笑着上来圈住她:“傻不傻?”
操着懒洋洋的声口,满满戏谑的态度,司滢后知后觉,被耍了。
这人骨相一等一的好,心思一等一的坏,司滢拿头撞他:“你才傻。”
谢枝山冷哼:“分明听见我打算要沐浴了,你却还不肯走,难道不是本就有别的心思?”
司滢也哼,没好气地踢他脚尖:“男人贞洁很重要,你想开一些,太随便了没人要。”
忽地又拌起嘴来,可男女之情玄之又玄,你一言我一言,到最后,抱到窗边看月亮去了。
正是满月,然而有道云不讲理地停在中间,把月轮一分为二,更像长着一摊挠不下的藓。
司滢把手搁谢枝山掌心里头,被他包住,举起来亲了亲。
这样耳鬓厮磨,仿佛分别前的最后温存。
“我要给这里改个名字才行。”谢枝山突然说。
司滢把脸从他怀里拱出来:“改什么?”
“改成孟生居。”谢枝山放软了声气,和她碰了碰鼻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就像你和我。”
这典故能这么用吗?司滢越想越觉得好笑,但没好拆他的台,装作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