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要了份封赏礼单的摹本来看。扫两眼,没有特别出格的赏赉。
齐弼峰于国有功,只要按绩行赏,她自然不会插手。
朝中多少人以为她揽权是冲着私利去的,可又有几人知晓,身为一国太后,她亦愿大缙昌盛,万姓殷足。
河东降雨,她长舒一口气,宁州大捷,她亦觉欣快,她掌的权,不曾做过危害大缙的事。
与皇帝的相争,都说她寡情,一心为已,可有哪个想过,皇帝何尝拿她当过母亲?
所谓的帝后失和,要怪,就怪皇帝太不听话,不与她一条心。
想到皇帝,太后拧头问:“近来庞氏,又同皇帝兜搭上了?”
云尚宫思索了下:“听说是见过几回,庞贵人每每深夜过去,来回都穿着太监的行头。”
这样荒唐,太后的喉腔划出不屑的哂笑。
“好得很,堂堂一国之君,还和宫嫔玩起私合那套来了!”
耽于女色,拖着病体纵欲,还能有多少活头?大缙在那样的人手里,实是臣工万民之不幸。
“娘娘对庞贵人,可有何等想头?”云尚宫问。
太后移了移抹额的位置:“扶不起来的蠢货,哀家早就对她不抱希望。”
末了,又不咸不淡地嗤了声:“还有临阳宫那个,也是木纳之辈,孩子都生了也笼络不住男人,彦皇子给她带,也带不出什么头脑来。”
这是将来大局定了,要把小皇子接到身边控制的意思。云尚宫添话道:“能得娘娘亲自教导,是彦皇子的福气。”
话了好半晌,太后被云尚宫劝着去歇一会儿。
主仆两个走到寝殿,忽闻外头噔噔噔,传来几下急响。
声音过了槛栏,云尚宫以凌厉的眼扫过去:“还有规矩没有?慌什么?”
来人喏喏不已,朝太后禀话:“娘娘,方才宝津楼传来消息,说是赵大人……赵大人也被捉了!”
轰天之信,太后眼眶猛地一扩:“怎么回事?给哀家说清楚!”
那人泥首于地,上下牙磕磕打着架:“先是北坨与北卢两国状告,说赵府……曾贪过岁币,还有,锦衣卫在城郊查获一间私宅,里头搜到重甲百套,兼弩矛半壁……”
太后凛然煞住:“重甲……弩矛……是谁的?”
“据人犯所供,全是赵大人的。”
贪渎案好说,不过牟利罢了,可私藏甲胄兵器,罪同……谋逆。
太后吸进半口气,方寸大乱。
原本闻着宁神的药香,却令她脉膊亢急起来,心脏更是按捺不住的摇荡。
她死死抓住云尚宫的手,身子作势前倾,然后嘴里才说了个走字,眼前霎时一黑,知觉全失。
太后昏迷,云尚宫快手解下她的抹额,扬声让人去唤太医。
一场动乱,由此而起。
太医院来人,诊出太后昏症起于急火攻心,便立刻请了针具施救。
彼时皇帝已从筵上赶来,见太后不醒人事,责令太医院全力救治。
然而最后命是救下来了,可使尽术方,太后却都不得醒。
且最令人忡忡的是,不过两日光景,她已隐有中风之兆。
这消息传到宫外,司滢陪婆母拖着病躯来探,见得凤榻之上,太后面色焦黄,怎样喊都无有反应。
亲姊妹成了这幅模样,谢母哭得不成样子,其间悲切,闻者无不动容。
云尚宫过来劝:“老夫人保重身体,莫要太伤神了。”
又叹说:“太医的意思,娘娘是能听见咱们说话的,只是越急越醒不过来,老太太与娘娘说些梯己话吧,不定能管用呢?”
倘有管用的可能,那自然要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