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蔺沈之抱着人去楼上哄,蔚然看看眼眶红红的蔚安,他正准备要说点什么,蔚安就也转身上了楼。
蔚然哑然。
蔚然把东西提进门全放进冰箱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着楼上来的哭声,一时间整个人都泄了力。
他就像一只漏了气的气球,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想要做一个好父亲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得多,甚至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都远比他想象的难。
蔺濡是哭得累得睡着的,蔺沈之哄完蔺濡又去哄了蔚安。
蔺沈之哄完蔚安时,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蔚然在楼下沙发坐了许久,他上楼时蔺沈之还没睡,他正坐在床上等着他。
见他进门,蔺沈之放下手里的电脑,看向蔚然,“这不是你的错。”
他知道蔚然心里难受。
蔚然没去看他,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
这件事或许他不能说是全责,但他也绝对是那个需要负最大责任的人,他不应该为了哄蔺濡开心而撒谎。
蔺沈之揉揉蔚然的脑袋,关了灯。
“这件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去接受消化。”躺下后,蔺沈之冷清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蔺沈之这句话或许很残酷,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蔚安不光要接受蔺濡和他不同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害怕这个事实,他也必须在长大之后接受自己可能很难会遇到一个愿意接受他的爱人的事实。
这一夜,蔚然整夜未睡,蔚安注定与其他人不同,蔺濡注定无法变成蔚安那样。
不只是现在,就算他们都长大,这件事情上也依然不会有任何变化,蔚安注定要比别人过得辛苦,而蔺濡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不只是蔺濡,他和蔺沈之都是。
当初蔚然破壳的时候,他还曾经因为蔚安是只小雌虫而开心过。
雌虫体能和生长速度都会优于雄虫,就算蔚安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没能在同龄人中展现出雌虫的优势,但因为是雌虫的缘故他至少是健康的,他只是比别人稍微瘦了些。
可现在,蔚然却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得多了想到后来,他突然就想起那片少有外姓人的蔺家墓地。
他以前就对那墓地颇为感触,但也只是作为旁人的感触,只是觉得蔺沈之他们一族的人挺不容易。
现在想着蔚安的未来,他心口的位置就像突然被什么人用刀子挖走了一块,血淋淋空洞洞的痛着。
他那么可爱那么宝贝着的小家伙,要是未来只能一个人孤独到老,又或者他喜欢的那个人在知道一切之后敢逃走……
蔚然光是想着那种可能脑仁就开始嗡嗡作响,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心口那份痛楚也愈发揪心生疼。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就是为人父的感觉,他只知道那种感觉着实让人难受。
愤怒和心痛之后,蔚然心口是满满的无处排泄的不安和茫然。
事情要是真地变成那样,他该拿蔚安怎么办?他不想看见蔚安痛苦难受孤独,他希望他的小家伙能够快乐能够开心,每天都是。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
想着这些,蔚然毫无睡意。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起床下了楼,他独自一人在客厅坐了会那种心口闷得难受的感觉依然没有消散后,他煮起早餐。
他煮了满满一大桌。
大概是因为昨天哭累了,蔺濡一直没醒。
蔺沈之也没叫他,准备让他睡到自然醒。
蔚安倒是和平常一样早早的就起来,在蔺沈之地帮助下洗漱完后,他下了楼。
一夜过去,蔚安眼眶还是有些红肿,显然昨夜后来又偷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