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次自由活动后,实验体终于无法按捺住本能。
“快,快……”
破碎的声线在虫母身畔响起,跪在地上进食的生物转过头。
舟鲤跟着望过去,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残破的躯体是平日照顾虫母的研究员之一。
苟延残喘的研究员一路爬到虫母身边,他满脸血泪,抓着她的脚,焦急地用破损的发声器官催促道:“快走,别,别被抓到,你,你自由——”
后面的话,随着虫母抓起血肉戛然而止。
记忆到此中断。
接下来的片段则是舟鲤在响尾蛇的记忆里看到过的:饥饿的虫母挖到血肉,本以为会是食物,却没想到他还活着。
响尾蛇很幸运,那时的虫母流浪许久,跟着矿族人隐约理解了“人不能随便吃”的概念。
她救了他,而后接受了改造,成为义体人。
一些一虫一人相处的画面飞快闪过。
让舟鲤没想到的是,响尾蛇对她很好。
教她不同种族的语言和礼仪,告诉她如何运用武器,甚至是兴致上来了,还会教导兰花螳螂如何识字。
连兰花螳螂的名字都是响尾蛇起的,因为她有着柔粉色的外骨骼和酷似螳螂的利爪。
而许青河,并没有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赋予姓名。
舟鲤无法辨认出她产生的情绪究竟是愤怒还是厌恶。
一个恶魔,对亲生骨血百般虐待,他从未拿姜星辰当人看待。可是响尾蛇与兰花螳螂相处时则完全将其视作女儿,悉心教导,用尽宠爱。
她知道为什么。
当年的姜星辰于许青河没有任何用处,而对于响尾蛇来说,一台“兵器”的价值则完全值得他花费心血。
精神链接中的情绪翻涌,兰花螳螂自然也能清晰同步。
虫母更无法理解智灵族的认知方式,但是她能理解舟鲤在“愤怒”。
于是兰花螳螂茫然抬眼:“为什么?你很生气,也很难过。”
舟鲤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告诉你。”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心灵之间的沟通。
水母的触须动了动,通过精神链接,将舟鲤一度看过的记忆传递给兰花螳螂。
这也许对虫母来说过分复杂了,她愣了好一会,而后微微张口,表示出惊讶的情绪。
“繁衍出的后代,为什么不要啦?”
兰花螳螂直击重点:“既然不要,又为什么要繁衍?”
“现在,你能理解姜星辰为何与响尾蛇不死不休了吗?”她问。
兰花螳螂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通过精神链接,舟鲤捕捉到了虫母的想法:她无法理解许青河抛弃后代的行为,更无法理解姜星辰——也就是后代与亲代敌视的行为。
虫族乃虫巢模式,虫母既是种群的主人,也是种群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