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虚修为的天水阁长老钳制住着月白裙裳的女子落在高楼上方,以灵力传音道:“容洵,你看清楚,这是谁!”
容洵抬目看去,变了脸色。
被天水阁长老掐住脖颈,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女子,正是他兄长的女儿。
她是泠竹,或者如今,该叫她容瑾才是。濮阳鸾远远望着这一幕,紧抿住唇角。
昔日,容洵突破洞虚,泠竹便不得不恢复身份拜入天水阁,名为弟子,实则却是人质。
当年尚在镜明宗时,濮阳鸾曾与泠竹交好,只是在云湖地宫中,两人面对负伤的太上葳蕤,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从此渐行渐远。
太上葳蕤身上寒毒,乃是自泠竹身上引渡,哪怕动手的其实是容玦,泠竹最初并不知情,但受益的人,终究是她。
人心总有偏向,濮阳鸾而今偏向的,只会是破开三十三重光明境来救她的太上葳蕤。她没有动作,冷眼看着前方。
容洵的目光落在高楼之上,浑身血液好像有一瞬凝固,他强作冷静道:“你想如何!”
“放了我,想要她留一条命,就放我离开!”衣袍染血的天水阁长老嘶声道,“一命换一命,再公平不过!”
“休想!”不等容洵开口,闻人颜已然抢先回道,她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天水阁洞虚自此逃脱。
何况,她还记得,如今挟持了泠竹的天水阁长老,正是曾参与搜捕罗浮教弟子的修士之一。
当年不知有多少罗浮教弟子死在他手上,而今她怎么可能让他留得一命在!
这名天水阁长老欠下的血债显然不止这一桩,同闻人颜一般想法的修士不在少数。
按住泠竹颈间要害的手收紧,她神情痛苦,一双眼蓄满了泪水,远远看向自己的叔父。
“那是我兄长的女儿!”容洵怒声对闻人颜道,全然失却了应有的冷静自持。
闻人颜神情漠然:“容掌门当以大局为重,不可拘泥于个人生死!容氏女为大义而死,苍栖州修士自会记得她的牺牲!”
在她眼中,泠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容洵自然不可能答应,泠竹是因他之故前往天水阁为质,已经令他心中甚觉亏欠,如今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放他走,之后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亲自将他斩杀!”容洵盯着闻人颜,一字一句道,若是她出手阻拦,容洵便并无把握救下泠竹。
闻人颜不为所动,她从来不是心软之人。
“容掌门,他手中血债累累,放如此恶徒离开,你心中何安?!”她冷声质问。
容洵无言以对,他望向被制住要害的泠竹,看清了她眼中的恐惧与乞求。
她不想死——
容洵握紧了手,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救下阿瑾!
容玦捕捉到了他眼中决心,神情沉凝。
无数苍栖州修士都将目光投向这方,容玦心中清楚,若是容洵执意要保住泠竹性命,便是逆势而为。
但他同样也清楚容洵的性情,自己这位叔父,绝不会眼看着阿瑾殒命。
“容洵,你乃堂堂渡劫,要护送我离开应当不难才是!”天水阁长老面上扬起得意冷笑,容洵的态度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
容洵呼吸一滞,没有立时作答。
容玦心中微沉,若是叔父当真为阿瑾护送一个作恶多端的天水阁洞虚离开,清溪容氏定然会为千夫所指。
如此,分别是与整个苍栖州修士为敌!
不管是为了清溪容氏,还是自己,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你发誓,会带阿瑾平平安安地回家!’
‘若你不能做到……’
‘若你不能做到……死后黄泉碧落,我都不想再见你,你爹娘泉下有知,也绝不会原谅你!’
这几句话回荡在脑海中,容玦指尖微微颤抖着,但在容洵答应天水阁洞虚之前,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体内心法运转,本命长剑浮现在面前,容玦拂袖,长剑破空,锋芒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