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无论让谁听来,都会觉得难以相信。
清溪修士中,赵立父亲的脸色忽地变作铁青,他不是让这臭小子乖乖待在镜明宗么!
可惜在无数修为高于自己的大能面前,他实在没有勇气这时候上前教训儿子。
赵立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他定定地看着太上葳蕤,眼眶发红:“师姐……”
太上葳蕤记得他是谁,她的记性一向还算好。
“如今我已不是镜明宗弟子。”
“但在我心里,大师姐永远都是大师姐!”赵立震声回道。
当年曾在云湖地宫受太上葳蕤施恩的清溪修士也认出了她,当日,若没有太上葳蕤,他们或许都会被困死在其中。
彼时何曾有人想到,十年后再遇,会是这般光景。
容洵挡在容玦面前,向太上葳蕤俯首一礼:“妖尊,从前种种,是清溪容氏有错在先,妖尊要如何还报,洵愿一力承担。”
容玦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长兄已逝,不教之过便在于他。哪怕容玦对泠竹痛下杀手,容洵也无法对他弃之不顾。
至少,他应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太上葳蕤并不为他这番苦心动容,抬手拂袖,容洵的身体便被一股巨力推开,他方才为救泠竹,本已耗费了不少灵力。
她与容洵的恩怨,早已在前世结清,便不必留待今生来算。至于容玦,他今生欠她的,还未能了结。
容洵稳住身形,想阻止太上葳蕤,却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向闻人颜,容玦与闻人昭越已然定下婚约,如今,她理应出手相助才是。
闻人颜无动于衷,这桩婚事不过是利益交换,她无意为了一个容玦,在此时与太上葳蕤对上。
“容掌门,做错了事,本就该付出代价。”闻人颜语气凉薄。
太上葳蕤抬步向前,她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容玦心上,不可名状的恐惧攫取住他的心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勉强挺直脊背,手指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白。
一枚灵光流转的丹丸缓缓浮在空中,哪怕身在数丈之外,也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凛冽寒意。
“你应当知道,这是什么。”太上葳蕤冷声开口。
容玦语气艰涩:“幽冥寒毒。”
“这是存世的最后一枚。”
是她特意为容玦留下。
不过不同在于,这一枚,没有解药。
珠珠随萧玉虚学习丹道,要略微改一改幽冥寒□□,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服下这枚丹药的人,终其一生都要寒毒所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经脉被寒毒侵蚀,修为倒退,一日日沦为废人。
“为什么不杀了我?”容玦收紧了手。
太上葳蕤脸上勾起几分讥嘲笑意:“当日你引渡幽冥寒毒后,留本尊一命,而今,本尊也留你一命。”
昔日容玦如此,或许并非好意,今日太上葳蕤如此,也并非好意。
“妖尊!”容洵见此,屈下一条腿,半跪下身,“我愿代玦儿服下幽冥寒毒——”
对于修士而言,资质衰退,修为逐日跌落,大约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容玦紧绷的下颌动了动,他终于开口道:“叔父,这是我的因果。”
当日他种下因,那么最后的苦果,也只有自己来尝。
抬手取过丹丸,容玦放入口中,顿时便有一股寒气滑落肺腑,随之浸入骨髓。
他身上本就还有旧伤,在服下幽冥寒毒之时,牵动旧伤,体内灵力涌动,不过片刻,气息已经跌下化神。
容玦强忍住寒毒侵袭的痛苦,接下来的时光,他便要一次次体味着自己的境界向下跌落,直至完全沦为废人。
只是想一想如此情状,便足以令在场修士不寒而栗。但没有人指责太上葳蕤不该这么做,她不过是将容玦曾经加诸于她身上的,尽数奉还。
太上葳蕤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