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上皇朝定都上京万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众多权贵大能的面,炸了一座王府。
斛律见着这一幕,也不由现出一点讶色,他知道太上葳蕤打算搞事,却没想到她能闹出这般动静来。
即便是他,想强行破解庆王府的禁制也并非易事,太上葳蕤却借符阵之术,让这些禁制由外而内碎得彻彻底底。
这样的烟火看是好看,不过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无数人脑中都不由闪过这般念头,余光有些同情地看向被炸了王府的太上非白。
今日这场寿宴,庆王怕是要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了。
“杀了她!”太上非白终于回过神来,向众多亲卫咆哮着吼出这句话,状若癫狂。
得到命令,身着黑甲的庆王府亲卫列阵向前,手中长戟闪着冰冷寒芒,看上去颇为训练有素。
随着斛律抬手,天武卫也快步上前,列阵将太上葳蕤护在最中。
随着包围收缩,气氛顿时有一触即发之势。
这毕竟是景帝选出的亲卫,就算是天武卫,以一敌多,只怕也难占上风吧?
太上葳蕤面上神色不改,她似乎并不担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场恶战。
“今日盛事,却是还少了一人。”
说完这句话,她灵力运转,地面忽地摇晃起来,随着一道又一道蛛网般的缝隙裂开,掩藏在庆王府地下的秘密也暴露在天光前。
太上葳蕤毁去庆王府内外禁制,自然不止是为一时痛快。
她抬手一招,锁链拖曳的声音响起,手脚皆为其所缚的青年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下暗室内飞来,落在太上葳蕤手中,被她扼住了脖颈。
青年的肤色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惨白,他抬起头,似乎是为天光灼痛双目,不由眯了眯眼。低头看向太上葳蕤,他缓缓笑了起来,声音因为甚少开口带着几许沙哑:“师姐,我一直在等你。”
他一直在等她,来杀他。
太上葳蕤未曾因为他的话动容,随手将人扔了下去,像是对待一件死物。
青年重重砸在地面,溅起满地尘灰,他咳嗽两声,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却仍是笑着的。
倘若濮阳鸾和楼玄明在此,大约会发现,青年面目,与当年小孤山上的顾少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身外化身的面目,本就取决于本体。
能站在天光下的滋味儿,实在不错,顾少雍想,除了这个名字外,他也没有别的名字了。
苍白指尖握住一缕光,他嘴边笑意渐渐扩大,看起来颇为古怪。
而看着这一幕,太上非白的神色可以说是彻底的惊慌失措,他厉声对黑甲亲卫道:“都停下!”
随即又看向太上葳蕤:“别动他!”
这句话说得撕心裂肺,几乎有些破音,他脸上愤怒与惊惶混合,形成狰狞的表情。
看着太上非白这般态度,众人不由有些奇怪,这青年是何人,庆王为何如此在意他?
仔细打量过顾少雍,轻易便能发现他与太上非白的眉目有着几分肖似。
“他是庆王的儿子?!”
“庆王府几位公子我都曾见过,好像没有这一位……”
“那庆王何以这样紧张他?不过手脚为锁链所缚,他看起来实在不像王府公子,反而像是阶下囚……”
无数视线汇聚在被锁链困缚手脚的青年身上,顾少雍抬头看向太上非白,唇边扬起一抹古怪笑意。
“父王,没想到你我,还能在此处相见。”
竟然真的是父子?!
那堂堂庆王府公子,为何在活得如囚徒一般?
太上非白喘着粗气,恨声对太上葳蕤道:“你将他放还,今日之事,本王都可不计较!”
太上葳蕤闻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父子一场,庆王不打算听听,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话想说么。”
太上非白何止不想听,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顾少雍灭口。
只是他不能,顾少雍现在,绝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