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在《经济学原理》引述的都是颠扑不破的基本原理,与人□□息相关。宰执们想要驳倒,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明卿,你怎好意思对朕说,你才学不够呢?”
赵顼用“明卿”二字称呼明远,若是换个本时空的人,恐怕要感激涕零,俯首谢恩了。
然而明远有“不卑不亢”卡在,他自然也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此刻只是略略向赵顼躬身,道:“若是在货殖一途,我所知虽然有限,但愿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
“怎可只尽绵薄之力?”
赵顼面上顿时表现出微嗔。
“未来我大宋需要‘富’,需要‘强’,朕需要更多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来做朕的谋主。”
这话从官家口中冒出来,连明远都不由自主地呆了一呆。
年轻的皇帝,竟然希望更多思想独特,能够别出机杼的年轻人,来做他的“谋主”?
同一时间,王安石与王珪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震动。老臣们显然都没有想到官家竟然表达得这么直白。
而王雱却显得很高兴,但赶紧将笑容掩去,低下头,坐在明远身后。
“陛下可是愿为明远赐官?”
王安石开诚布公地问赵顼。
官家赵顼刚刚在点头,王安石就已经说了:“官家破格取士,并非不可,但……”
话还未完就被赵顼打断了。年轻的皇帝继续望着明远,笑着说:“他们都这样劝朕,朕一直不敢信。但今日既然朕见到了你,就还是想听听你会怎么说。”
明远坐正了身体。
赵顼的话令他觉得这一场会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朕知你雅量高致,存了隐逸之心,因此朕屡次召见,你都因故不至。”
“但是朕观你的所作所为,便知你心中一定存了报国之念,无论是火器、收费公路,还是近日逐渐稳定下来的官交子,都不是一心归隐的隐逸之士能够做出来的……”
明远一面听赵顼“表白”,一面心里在想:的确如此,不过啊,皇帝陛下,这可绝对不是为了你。
他是为了这个时空里的绝大多数人,为了扭转这个时空里北宋的国运,才主动去做这些事的。无论他做出了什么贡献,都与王朝的封建统治者没什么关系。
“然而朕的宰辅们却都在劝朕,说如果朕真的许你一片施政的天地,你会给朕极其可观的回报。”
什么意思?——这话在明远心头飞快地过了一遍。
突然,他的双眼亮了。
这意思是,做个官……也可以顺势花掉一大笔钱吗?
说实在的,明远也没有想到大宋官家竟然这么直白,当场卖官,而且还想听听他的价码。
真的能有这样的好事?
明远于是异常诚恳地向赵顼拱了拱手,道:“一千万贯!”
他平平静静地向赵顼陈述了这样一个数字,却像惊雷一般,在此刻的水心五殿中滚来滚去。
连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内侍童贯,下巴上两根坚硬如铁的胡子,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一千万贯。
这是什么小郎君?
要知道这大宋朝廷一年的赤字亏空,也就一亿多贯。这小郎君一出口就应承了十分之一?
那如果官家能够找来十位这样的小郎君,宋廷就立即收支平衡,没有亏空了?
当然——无人会在意童贯这位宫中供奉的内心所想。
因为明远对他刚刚提出的数目字又进一步追加了解释:“如果陛下赐我一些为国理财的权柄,我会在五年之内,令大宋的税赋多增一千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