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呆住的人林羡鱼也紧张,要考虑的东西还太多,她这样又太莽撞,可她不想回头。
“你那天说,抓到我的蝴蝶了。”林羡鱼攥住了自己掌心细密的冷汗,她身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倾过去,一点点靠近,不过一臂距离,靠过去却用了数十秒。他们心知肚明,这是在给他们彼此退避的机会。
“我想看看,我们是不是一样的。”
可事实是,没有人做逃兵,副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习习夜风灌进来,凉风都被灼热眼神晕染滚烫。
她掀起眼,撞入沈听林眼底的狂风骤雨,那双眼里似乎即将要卷来一场狂风,而她就是风眼的蝴蝶,一点点被卷入风暴中心。
此刻还能扇动翅膀,林羡鱼笑看他,那双笑眼映着月华皎皎,心跳不比他慢半拍,却在相隔咫尺之距时听到“咚咚”的敲窗声。
也许太过专注,等发现有人站在车窗边时才后知后觉凉风被挡住,余光里是一抹白色衣角,林羡鱼还没来得及回眸,就听到那人声音:“在车里干什么呢?赶紧进去啊。”
是齐竞寒,来得不及时,话也不投机:“你俩这一下午干什么去了,苏情等你半天了。”
林羡鱼对着沈听林怔怔然的眼神,耳边是齐竞寒的催促:“快下车啊,还看什么呢。”
或许相处久了就是有能读心的魔力,林羡鱼看透沈听林的眼神里的意思,是在征询,多半是在问——我可以去吗?
林羡鱼坐直身子,把安全带解开,这过程中一直没说话,沈听林也就一直没动,在齐竞寒再度催促前她对没抓到的蝴蝶发话:“去吧,知道飞回来我身边就成。”
或许是他们两人目光之间的粘腻感尚未褪去,就连齐竞寒都看不下去他们这样,忍不住吐槽:“你们俩给我演霸王别姬那段呢,就拿个东西有什么好依依不舍的?”
沈听林下车跟齐竞寒进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一眼,怕她跑了似的,见人家对她笑一下才往里走。
林羡鱼的脑子还热,想在夏夜晚风里让自己的心声有个着落。
逛完一圈回民宿时候接到了林岁寒的电话,“西西,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八号的机票,我定好了。”林羡鱼一边回想自己来这边多少天,一边逗他:“怎么了,你想我了?”
“想你回家,眼看着就要你十八周岁生日,爸妈都想给你过得热热闹闹的,你不回来怎么给你过。”
来这边有半个月了,林羡鱼想这时间也不长,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那头林岁寒还念叨:“你就算是这些天骑着乌龟走,也应该把澜水的景点玩了个遍吧,再说,那地方之前不去过很多次,还有什么新鲜的。”
他们每隔两年都会来一次澜水,这边的景点几乎都走过玩过,这次也没新增什么打卡地,却比以往停留的时间长。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这边学钢琴。”林羡鱼自己说起来都想笑,哪有人出来旅行结果学上钢琴的。
“钢琴在哪儿不能学啊,你偏留那儿,你回来我也能教你。”林岁寒给她气笑,“你小时候不是每节钢琴课都逃课吗,现在怎么知道努力了。”
“你教我什么?”林羡鱼反驳他,“钢琴八十八个琴键,怎么就容易了?”
林岁寒听她这话终于转过弯来,“你是在那边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乐不思蜀的?”
喜欢的。
否则不会愿意天天跟着他学钢琴,不会把心脏病不能体验的项目在自己的计划里一个个划掉,不会发癔症似的对某人身边的某某人产生点点羡慕。否则他管不住自己喝酒,也不能任何时候都带她出门,更不会出现在她的相册里。
林羡鱼喜欢刺激的项目,如果是以前她会去骑马,去玩卡丁车,去密室逃脱。可是每每动念想去时都能看到搜索框里那一条,心脏病患者禁止。
于是只能作罢。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沈听林的身体不是这样,那么他们可以一起奔跑,一起在球场上肆意飞扬,也可以在山巅挑战极限。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林羡鱼坦荡承认:“是。”
她手里拎着瓶酸奶上楼,进房门的时候夹着手机,一手拿酸奶一手开门,手机里林岁寒还在念叨,她关门的动作因听他的话而放缓甚至停下。
这时刚好听到门外的声音,很清亮,带着藏不住喜悦,压下了电话那头的唠叨,一听便知道是沈听林的声:“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就是想谈一段恋爱和喜欢的区别。”这是道笑着的女声,有点熟悉,“十字开头的年纪里能遇到的夏天也屈指可数,就看你怎么做。”
林羡鱼屏着呼吸听他们对话,电话那端林岁寒叫她几声都没有人应,分明在车里逼仄的空间里暧昧都说尽了,但这会儿还是难免慌张。
像是透过泡影看月亮,心里颤悠悠,生怕好梦破碎,徒留虚妄,但沈听林总有一句话就让人好梦不醒的魔力,林羡鱼听到他一字一句道来。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心在这里,进退由她。我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