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把本子翻开,扉页什么都没有,空白着一张,后面那一张他很眼熟,那天在澜海,他们一起看日落,有个小姑娘在画画,他问小姑娘买,她并没有出手。
这会儿却在这看到,他捏着页脚的指尖僵住,目光驻留其上。
林羡鱼解释:“画画的小姑娘是那家酒吧老板的女儿,算是我妹妹,她当时画好了给我看,我问她要,她不给,只让我仿着她那张画了一张,我当时没打算画你的,但是又觉得如果不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她画得很像了,当时说只会画火柴人的鬼话是骗人的,她学东西很快,从小跟着应见青一起画画,虽然理论知识记不住太多,但实操倒是很拿手。
沈听林往后翻一页,画风略有不同,是那天一起看的电影,她画的是电影画面,下角画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明姝,还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潦草的他。
起初还都是画别的东西多一些,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捎带了一个他,后面慢慢就不一样,笔触越来越认真,到最后都细化到唇上的那一颗小痣。
他牵着她的手教她滑冰,他坐在她身边给她弹琴,他坐在一束光里抱着吉他唱歌,他送她一束鲜艳漂亮的姜花,他们一起去看星光漫天,他送她萤火虫和亮盈盈的冠冕,他们分别那天机场外的绿意葱葱,他说要肖像画那天的模样,还有那天通过视频镜头她看到的大雪纷飞和雪里的人,以及,南城再一次下雪的那天,飘落在地上的黑色雨伞。
林羡鱼都不用一一给他介绍,他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最后一页,他偏头躲开镜头。
林羡鱼不用猜都知道,沈听林这样十成十是哭了,但不好意思给她看到。
如果是面对面,她肯定出言安慰,但这会儿她莫名就像那次跟他一起看电影那样,又想故意逗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沈听听,你又偷偷掉金豆豆了?”
“没。”沈听林闻言立刻露出半张脸来,吸了下鼻子,说:“就是刚刚盛放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给挂了。”
林羡鱼笑得不行,顺着他的话往下:“他想你了?”
“你少逗我了。”沈听林轻咳了两声,“他肯定是来炫耀的,炫耀他能跟倪喃一起过情人节。”
“那你呢?”
沈听林微顿,终于露出一双眼睛看她,话语直白,眼神也无所掩饰,一切心绪都无处遁形:“我是想你了。”
他说这话时站在窗前,窗子打开了一些,凉风顺着吹进来,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声声扣在心上。
有些心绪就似风铃声,撞在一起凑出心动乐章。
也有些爱就像狂风,来去都呼啸,有无都喧嚣。
没得到回应的人凑近了些许,一字一顿:“我是说,我想你了。”
林羡鱼点头,明知他想听什么,偏要绕开:“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沈听林不乐意,指控她,可声音却又很黏黏糊糊,“听你说句想我可真难。”
“是吗?”林羡鱼站到阳台,手指随意拨了两下长势喜人的吊兰,说出的话撩人心弦:“说了就能见到你吗?我就在窗口,你要不要跟我来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爬窗约会?”
说完手撑在阳台上笑,身后灰暗的天幕都因其增加些许明色,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有点太能脑补了?”
“没有,我现在也很想爬窗去见你。”沈听林感叹于她的撩人而不自知,“然后——”
他不把话说完,林羡鱼于是帮他接上,等他的下文:“然后?”
窗子开了条缝,有冰凉的雪花飘落掌心。
“然后,就像刚才说的。”沈听林看着她,手上却不老实,抬手碰了下本就轻微作响的风铃,他的手碰到上面的纹理,蜿蜒缠绕,没有尽头。
这次悦耳清脆,却没能遮过清亮少年音:“想吻有情人。”
说完这句,打商量似的,小心翼翼的,慢半拍地说出口:“想深吻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