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气转凉,宫内添了不少取暖物件,连门帘都厚实许多。
入夜后,瑶姬熄灯靠坐榻前,怀中揣着无甚用的淬毒匕首。
自从委派顾桢去查胸口有疤之人的事,那家伙就不见了踪影,派人去寻也寻不到……
瑶姬抱膝的手蓦然收紧,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真是奇了,她何时竟对顾桢这人有所指望?
随便他死在哪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寻机会灭了玄行,下一个就是他。
不中用的混账……
倏忽间,门帘微微牵动,夜间的凉风也随之入内,激得瑶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无脚步声,但被纸窗外月光的照映着,她还是能瞧见屋内某个熟悉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该来的还是来了。
瑶姬调整好呼吸,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干哑:“坐吧。”
玄行一如既往的随性,丝毫没同她客气,坐下后随手将锡杖一放,全然不在意铜环相撞发出的清脆叮响。
门外静悄悄的,往日机警异常的侍卫并未破门而入,不知眼下是晕是死。
“如何,贺礼可还钟意?”玄行将赤红袈裟散开铺平在身前,学着她的模样靠坐着,与她近在咫尺。
他身上被寒夜的霜气浸得太久,也沾染上夜露那挥不去的凉意。
一股令人不安的陌生气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熟稔的寝居。
“怎么,几日不见,巧舌倒成哑巴了?”玄行在欠揍方面颇有道行,张口就让瑶姬有种冒性命之攸给他一刀的念头。
瑶姬发干的笑声中夹杂着寒意:“甚喜。”
玄行似乎等的就是这两个字,探身离她坐得更近了些,声音也愈加兴奋:“你喜欢就好!说说,接下来想要谁的人头?突狄王?暮崇王?为师都帮你拿来!”
瑶姬:你的秃头……
玄行歪歪头,重新斜靠回榻上,似笑非笑揶揄道:“啧啧,想要为师的头可不能走捷径,你得自己来取才行。”
真是活见鬼,瑶姬没想到心里话竟然也能被死和尚张口接上。
藏在袖中的匕首在瑶姬手中转来转去,也许她能寻个话头扯开玄行的注意力,然后用力刺近他颈间。
但很可能会被其反手擒住,至于他会不会顺手杀了她,还得看这家伙的兴致。
六国之主……
瑶姬原以为玄行那夜与自己的闲谈,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可如今,她倒真觉得此事大有可能促成。
“若你荡平六国,国主之位真肯让给我坐?”瑶姬犹豫着试探道。
玄行在黑暗中发出阵怪笑,肩膀轻微颤抖着:“你想要?”
他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让人不悦的危险气息,如同一柄被冰封过万年的寒刀。
而瑶姬的每次回答,如同悬在刀锋上飘荡的游丝。
在夜幕到来前,瑶姬曾买过张预言卡,占卜今夜自己会不会死。
不料,卡牌竟首次给了她模糊的答案: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