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想得挺美,可当顾桢面沉似水进门,目光近乎阴鸷瞪着他时,他这才尴尬地收起脸上的笑。
甚至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平日相处时,顾桢对谁都是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优雅得体地对应。
这般对他表露出充满恶意的厌烦,还是头一遭。
李玉下意识后退两步,总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连客套话都挤不出。
他知道顾桢与瑶姬的关系不一般,却又说不准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显不是恋人间亲昵信任的状态,也不像是挚友。
瑶姬对顾桢,依赖与提防似乎并肩而行,偶尔夹杂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怒。
那顾桢呢?
李玉看不透这个人,犹如湖中月,清澈透明,难以捉摸。
但他能感觉到,顾桢对瑶姬全身心的关注。
无论瑶姬看向何处,顾桢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
不过若对方回看过来,这个男人倒是会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搞不懂,着实搞不懂。
眼见瑶姬见到消失两天的顾桢突然出现,面上不仅无半分喜色,反而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李玉连忙告辞,慌慌张逃离此处。
罢了罢了,这事儿他掺和不起,可别引火烧身喽。
瑶姬的心头火压不住地往外冒,怒得连她自己都诧异。
待李玉离开,顾桢眉眼间的锐利刹那消散几分,虽面带笑意,却仍残有阴霾。
“事办得怎么样?”瑶姬冷声问道。
“人已查到,是伏波将军马机。”
顾桢给了瑶姬一个颇为意外的答案。
原以为当日纵火烧梯者极有可能是诸多王爷中的一位,未曾想竟是名将军。
瑶姬对伏波将军印象较深,此人早些年间立过数次战功,威名赫赫,乃靖炀的护国将军。
先前苍济成派往绥廉的军队,便是由马机亲率,原以为胜券在握,不料却遇上玄行这等铁壁。
战败后,马机心疾复发在府调养,故而未曾参和贪污案等事件。
瑶姬自掌权来,倒是接过马机呈的折子,内容规矩,未提苍济成,只说自身状况渐好,不日既可归班。
也对即将继位的新王恭贺片语,不过措辞生硬,与其他有意奉承的臣子相差较明。
此人今年三十有二,听闻相貌俊朗身材精健,有一妻二妾,皆美艳无比,再加上三名儿女绕膝,着实羡煞旁人。
“马机为维持钢筋铁骨的名声,会刻意对外隐瞒真正伤况,每每自战场归来,也只让府内大夫医治。”顾桢将右手负在身后站着,低声说道。
“如此,他这次休养也并非旧疾复发?”瑶姬轻扶珠翠,觉得马机此举也算在理。
没有哪个国家在情报方面能做到真正的铜墙铁壁,若马机的真实伤情流出,难免日后战场上会被敌军趁机利用。
闻言,顾桢摇头笑道:“说心疾倒也不算扯谎,他左胸确被箭射中过,但并非直中心脏,且箭头没淬毒,命大得很。”
箭伤……
据顾桢所言,为察明马机伤情,他偷潜入其府邸,曾亲眼见过左胸处的疤痕。
且从府中熬制的草药推断,也与马机受的伤相吻合,想来应不会出错。
瑶姬也觉得此人可疑,但单凭顾桢片言难以决断,索性让他将伤痕画出来,看看能否和预言卡显出的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