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干欲裂的喉咙忽然涌进丝丝凉意,意识被极度痛苦折磨至混沌的顾桢,本能地调动全身,吸取这来之不易的养分。
多点,再多点……
模糊的血肉以可见的速度重组再塑,不断流血的箭孔蠕动着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烂破脏污的衣衫下皮肤光洁如初,从濒死到生还明明不到半盏茶时间,顾桢却仿佛捱了千年。
正当他浑身处于极致的通透和舒爽时,涌入唇内的细流却忽被截断。
无尽的贪婪与愤怒从心中涌起,顾桢蓦然睁开通红双眼,伸出手想将那欲逃走的生命源泉重新抓回。
然而,双臂刚伸到一半,便被结实铁链牢牢扯住,再不能向前。
顾桢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眸中泛起的血雾遮挡住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亦无法思考,只想将这碍事的铁链扯断,把失去的养分夺回。
他还没喝够!远远不够!
拿来,拿来……
“顾桢。”熟悉的轻唤响起瞬间,顾桢焦躁的挣扎猛然停止。
他侧头,茫然瞪着血红双眼,下意识将耳前伸,更靠近声音的来源。
“顾桢。”那声音并未烦躁,反而缓慢坚定地再度唤道。
对了,他叫顾桢。
眼前遮蔽天日的血雾由外至内点点消散,瑶姬的容貌,也在最后一缕血色褪尽时,完整而清晰地显现。
顾桢伸出的纤长手指不再凶狠弯曲,转而微微颤抖着侧倾,做出欲抚的动作。
瑶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主动探身,将嫩滑脸颊贴在他冰冷的手掌。
熟悉的温热触感让顾桢舍不得轻易放开,他移动掌心,试图描绘她的轮廓,却倏然瞥见手背有混合冷却糖浆和泥泞黑血的污渍。
顾桢垂眸收回手,用力揉搓着指尖。
这里也很脏。
他不该……
凝重的沉默中,瑶姬拿起一旁的湿帕,在顾桢失落的注视下,擦去自己腕侧的血渍。
她的伤口愈合快,割痕早已不见踪影。
顾桢目光扫过她身旁放置的匕首,心头忽然一跳。
思维恢复清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为了能流出足够治愈他的血,瑶姬究竟反复割伤过自己多少次?
“你……觉得如何?”瑶姬放下湿帕,略带迟疑问道。
她盯着顾桢,神色似有些紧张,如同想从他雾气蕴腾的眸中观测出某种异样情绪。
顾桢让自己发出声安抚性的轻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