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不在,之前在余府的院子按例就该收回,可余府一直没有动静,像是彻底将它遗忘了。
其中也包括余清窈带来的婢女知蓝。
余清窈嫁入閬园三日,知蓝就愁了三日。
她压根没得什么恶疾,思来想去都是大婚前一日傍晚春桃给她端来的那碗酒酿有问题,这才令她隔日腹泻不止,犹得了肠澼。
要知道肠澼可不好治,再说了,余府也不会耗费人力物力在她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下人身上,给她请医治病。
可她没有死,没过多久还康健如初。
虽然脑子不算绝顶聪明,但到这会知蓝也明白过来,这是余府专登设下陷阱,为的就是不让她能跟随余清窈嫁入宫,去照应她。
明白了这些,知蓝的心犹如油煎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担忧余清窈的处境。
总想寻到机会去余老夫人面前求个情,然而她没有等到面见老夫人的时机却又见到了楚王李睿。
刚扫洗完屋子的知蓝推门出来,就冷不丁撞见楚王一声不响地出现,她当即膝盖一软,跪伏在地,行了个大礼。
李睿的脸色比她这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要差。
就像是斑驳的墙面,露出了灰败的痕迹,他死气沉沉地斜倚在阴影里,在这茫茫白昼的光线里却如同蛰伏在阴司的鬼魅一样阴寒。
知蓝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王,比那日他挟怒夜访时还要让人心惊彷徨。
“楚、楚王殿下。”
李睿将视线从葱蔚洇润的小院收了回来,眼睫压下,视线从眼角漫不经心地透了出来。
“说。”
他口吻轻却不容置喙地命令:“你家姑娘和秦王什么时候有来往的?”
李睿本是心气极高的主,在余清窈奉天殿背刺后,本已恼羞成怒,那日夜里和她几句话没谈拢,更是甩手而去,本是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不欲再管。
可没过几天,他又后悔了当时的冲动,他应当再好好劝说一下余清窈的,毕竟两人这么久的情分不假。
但是圣旨已下,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他自知难以回头,把知蓝扣下来也是为了不让余清窈痛快。
本以为余清窈会借此事来找他求情,没想到她头也不回就嫁了进去,何其狠心。
知蓝往日见的李睿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哪晓得这天潢贵胄的气势压下来时,让她连脊背都直不起来,瑟瑟发抖地回道:“奴、奴婢也不知……”
话音才落,她又怕李睿会对余清窈不利,连忙解释起来道:“我、我家姑娘和秦王从前并无往来,奴婢是一直跟着姑娘的人,最是清楚不过了!楚、楚王殿下也是知晓……”
李睿自然是知晓,但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就在他出去巡防的这短短几日,就发生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满心期待准备迎娶的姑娘转眼就选择了旁人,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蹊跷,谁能信?
“楚、楚王殿下,请不要责怪我家姑娘,奴、奴婢想,兴许是姑娘生病了,她病得厉害……”知蓝想到余清窈那段时间的不寻常,不由悲从中来,期期艾艾地说:“兴许就是因为这、这个,所以姑娘才……”
李睿两步朝她靠近,蹲下身,铁铸一样的大手掰住知蓝的肩膀:“病?什么病?”
知蓝痛地被迫扬起了脸,就对上李睿深幽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