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了换药的时间,刘老汉把药粉倒进碗里,用温水搅和匀,掀开被子往张秀才腿上抹。
“爹,我来吧。”刘灵芝接过药碗给老爷子上药,看见断腿处的伤口,已经露出骨头了。
躺在炕上的张秀才似有所感,居然慢慢睁开眼睛。
“幺儿大郎,你们回来了?”老爷子声音嘶哑,像是放久了的老树皮在墙上摩擦。
“三爷爷!”徐渊惊讶的拉住他的手。
“哎,我这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哎……你乡试成绩出来…没有?考上了吗?”
徐渊顿了顿:“考上了!”
“好,好好!”老爷子连说三个好,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一抹红晕。
“幺儿,扶我起来,树秋给我做碗粥喝,我有点饿了。”
“哎!”刘老汉连忙应道,跑出偏房。
“翠花,翠花老爷子要喝粥,快去做碗粥。”
刘翠花闻声赶紧洗了手点火煮粥。
偏房里,刘灵芝把张秀才扶起来靠在炕上的箱笼坐着。
张秀才拉着徐渊的手开始问乡试考的什么内容,徐渊都是怎么答的。
徐渊把乡试的卷子默了一遍,又将自己的答案写在旁边。
老爷子拿起纸看了好几遍:“答的好!我不如你,当年没考中也是情有可原。”
“三爷爷,我去参加乡试时,看见有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人呢,你赶紧养好身体,再去试试考个举人回来。”
张秀才忍不住笑起来,漏出光秃秃的牙床:“我可考不了,在里面三天要了我的老命。”
没一会刘翠花把粥煮熟,小米粥煮得软烂,里面还撒了点糖。
张秀才手抖的端不住碗,徐渊拿着勺子喂他。
老爷子喝了半碗粥摆摆手喝不下去了,靠着箱笼喘了口长气:“我这辈子,三岁开蒙,五岁识字,七岁可做诗,十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七岁考中秀才。前半生活的顺风顺水,谁成想所有的苦难都留给了后半辈子。中年丧子晚年丧妻,幸得你们一家人救助,苟活了这么多年已是不易,如今教出个举人老爷也算是这辈子没白活。我张鹤仪已死而无憾!”
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看着脸色衰败下来。
没一会偏房里传出一声悲痛的叫喊声,张秀才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