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又要上朝了,她不禁蹙起眉,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她捏过他的肌肉,魁梧且健壮,这样的体魄上阵杀敌完全不在话下,但到底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年龄越往上走,越要注重休养,朝堂大事本就繁琐,白天他还要教几个皇子读书写字,夜晚再到武定侯府来陪她,一整日下来,真正能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翌日一早,云苓进来伺候洗漱,注意到沈嫣的嘴唇,好像比昨日微微红肿了些,不禁担忧地问:“姑娘嘴唇是怎么回事?可是上火了?”
沈嫣微微一惊,指尖碰了碰唇瓣,难不成昨夜他吻得太凶,被云苓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到妆镜前瞧了瞧,打了句手语道:“无妨,今日便吃得清淡些吧。”
云苓忙点头,不再多问了。
用过早膳,松音在一旁道:“姑娘今日还去看铺面吗?”
沈嫣摇摇头,拿出未绣好的百福骈臻图,在榻上做起了针线。
王松图一案的扭转,让名下各家铺子的管事都紧张起来,七日期限一过,账面上不说焕然一新,亏空错漏也是能填则填,数目实在差太多的,只好到沈嫣面前请罪。
沈嫣按照先前说好的,辞退一批生产废弛、私德有污、聚敛无厌的蛀虫,两名涉嫌贩盐的渔行管事被扭送官府,又将一些勤勤恳恳做事、有胆有识的伙计提拔上来。如今各家各司其职,三月后再看成效如何,时时盯着,反倒叫他们施展不开手脚。
更重要的一点,昨日谢危楼提醒她提防大伯母,离了府上,沈嫣怕王氏对祖母不利,漪澜苑更加需要她。
过午之后,松音请来的大夫进门,例行给沈嫣诊脉,一来给她调理身体,二来看她言语能力恢复得如何。
沈嫣给大夫瞧过之后,又隐晦地问了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方。
云苓和松音都觉得很诧异,难道是给老太太问的?
沈嫣摇头,她也不好说得太具体,尤其是盛年男子那一挂,可大夫也问:“各人症候不尽相同,不知姑娘想找治疗何种病症的药方?在下也好对症下药。”
沈嫣面颊晕红了一圈儿,心道两个丫鬟聪慧异常,再这么刨根问底下去,恐怕还会露馅,便随便找补两句,以自己想研究医书为由搪塞过去了。
云苓担心沈嫣的身体,向大夫另求了一道去火的方子,沈嫣只得由她。
眼见着入夏,天气也愈发炎热,用些去火的汤药也无妨。
云苓送大夫出去,松音给沈嫣添了盏茶。
自打和离之后,松音看自家姑娘的眼神越发钦佩,不管是家丁进屋搜证时的临危不惧,还是管理铺面时的雷厉风行,松音都看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姑娘,聪慧、冷静、好学、能干,较之从前,更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震慑力。
原来没有了世子的姑娘,还可以活得这般精彩。
云苓回来时,瞧见沈嫣还在绣香囊,不禁好奇:“姑娘这百福骈臻的绣样是做给谁的?”
好看是好看,姑娘也做得非常用心,只是宝蓝色的用料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随身佩戴的。
沈嫣抿唇笑了笑,朝她比划道:“只是觉得好看,想学一学罢了。”
云苓还要再问,外院忽然传来吵闹声,一个名叫青葙的丫鬟在外面求见。
“姑娘,一定是出事了!青葙是我派去暗中盯着老太太房内煎药的丫头。”
沈嫣当即面色一凛,搁下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随云苓一同起身往外。
青葙也是个厉害的丫鬟,拉着一个绑双环髻的粗使丫鬟跪在廊下,“七娘,这冬葵鬼鬼祟祟往老太太的汤药里放来路不明的药粉,一定是想要毒害老太太!”
此刻,老太太房里的含桃和摘杏听到动静也赶忙出来瞧看。
冬葵岂肯承认,立刻反驳道:“姑娘明察!只是夏日天热,大夫吩咐了多往药方中加一味清热解毒、驱风镇咳的药物,姑娘不信,请大夫过来一问便知!”
给老太太配药的是回春堂的大夫,难保不会与冬葵有所勾结,云苓得了沈嫣的吩咐,立刻指挥院内的小厮道:“方才过府的胡大夫还未走远,你腿脚快些,将人追回来!”
那小厮应了一声,撒腿就往院门外跑。
冬葵跪在地上微微发抖,脸色白了一分。
此刻,到冬葵所住的后覃房内的丫鬟呈上来一个药包,沈嫣绷着脸,捻开一抹暗褐色的药粉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有浓郁的麝香味!
这一大包药粉,瞧着比那丹参锦盒中的麝香含量还要多上数倍,当日在东岳庙,祖母还只是服用了沾染麝香气息的丹参就已经病得吐血,这么多的麝香,岂不是能直接要了祖母的性命!
冬葵抬眸看到沈嫣面上十分难看,哆嗦着解释道:“姑……姑娘,这些都是寻常药材磨成的药粉,都是对老太太身子有益的,对了!这里头还添加了一味麝香,那是醒神通络的良药,您是精致人,一定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