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笑着就出去了,舒心舒意。
郑水玉觉得,这个服务员招的真值。
下个月或许可以给木代加工资,省得她心气高,被人挖墙角跑了。
这天晚上,晚饭时间刚过,夜宵时间没到,刚好是一轮空闲。
木代坐在餐馆门口,看对街那个红色的公共电话亭。
然后拿了纸笔,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写完了,抬头看郑梨,招手让她过来。
郑梨没来由地喜欢她,就喜欢跟在后头屁颠屁颠,一路小跑到跟前。
木代说:“有钱吗?帮我个忙。”
她想打电话,但刚上工,还没来得及预支工资,口袋里只两个一角的钢镚。
郑梨赶紧点头:“有!”
两个人挤到电话亭里头,木代转身关好门,郑梨投了币之后,她慢慢地摁下一串手机号码,等候的当儿,把纸条塞给郑梨,说:“照着念。”
借着街灯和巷子里林林总总的各色灯光,郑梨看清楚那行字,她有点不明白,看向木代,想问:为什么?
木代背倚着电话亭的玻璃面,头微微歪着,格子衬衫卷起了袖,露出白皙的手臂,她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多讲话。
目光温柔而沉静,长长的头发拂过肩膀,被后头打过来的灯光笼出柔和的光晕。
郑梨觉得,自己如果是男人的话,几乎就爱上她了。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郑梨一怔,赶紧举着字条,用自己不标准的普通话,磕磕巴巴照着念。
“您好,本公司专营各类房产,佣金优惠,服务到位,是您投资置业的不二选择……”
电话挂断了。
郑梨捏着字条,有点不知所措,木代低着头,一直在笑。
过了会,她轻声说:“真没耐性。”
说完了,门一推,往饭馆的方向走,脚步轻快。
郑梨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追着问:“木木姐,是你仇人吗?故意打电话去整?”
巷尾传来呼喝的声音,木代偏头去看,一群混混模样的人,抬着箱啤酒,正吆五喝六地往饭馆的方向走,要么袒胸露背,要么穿着松垮,年纪都不大,估计也就十□□岁。
木代说:“快点,夜宵档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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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人认识她,缓慢取代激烈,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她可以静下来,认真想一些事情。
何医生跟她说了很多,无非是:木代,你生病了,你有三重人格,你现在混乱,需要治疗,需要尝试新的方法。
木代不觉得自己是生病,她甚至心理抗拒,不想去了解关于人格的种种分析解说。
她觉得,问题的根由,也许是她身体里有三个自己,而她没管住罢了。
就像三个小妖怪作乱,模糊了她的本来面目,久而久之,连亲人、朋友、爱人都不知道她的样子了。
为什么没管住,大概是她胆小、怯懦、逃避,听之任之,头埋进沙子里,眼前一黑,以为世界就不转了。
就好像个大宅子,主人不出手,下头人就蹬鼻子上脸,钱账、人事,全是一锅乱粥,如同小说里说的那样:渐渐露了那衰败的气象来。
那她现在,就来出面管一管,正本清源,扬威立万,必要的时候,杀一儆百。
这感觉新奇,她好像登上权座,对着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许多自己发号施令。
不管是三重人格,还是三十重人格,都要听我的。
心病,无外乎有心结,一个个疙瘩,把她的生活都拧的面目全非。
没关系,从最初的最初,一个个来解,渐渐还自己本来面目。
不需要何医生,不需要新型疗法,也不需要林林总总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