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完全是,他在抽搐,一直抽搐。
无数芜杂的声音,路上的车子渐次停下,路面上开始一截又一截的堵,只给出事的地方留下一大片无人涉足的空间。
人群围过来了。
一万三朝马超走了两步。
马超看着他,脸颊上燎起了一圈火泡,就好像刚刚他砸过来的海鲜砂锅,并没有泼到一万三,而是泼到他自己似的。
他还在抽。
一万三茫然四顾,看到四面停下的车,居然也看到了罗韧的车,罗韧正从车上下来,还有从副驾边上开门的红砂。
窃窃的人声,一张张探究式的面孔。
突然之间,有一个声音,不知道响自哪里,但是说的笃定,带些许义愤。
“是他推的。”
这声音很快得了附和:“是他推的,那个人,那个人推的!我也看见了!”
那个人?谁?
迎着无数道箭一样的目光,一万三忽然反应过来,他就是所谓的“那个人”!
一万三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里,大声叫:“不是我!”
这三个字好熟悉。
就在不久之前,马超刚刚说过。
一万三手心发烫,被碎瓷戳中的地方又麻又痒,罗韧和炎红砂快步挤进人群,罗韧俯身蹲下去看马超,炎红砂急的一直在绞手,看看一万三,又看看那一圈陌生而敌视的人。
交警过来了,对着对讲机很快交代着什么,一万三看到好多人向着交警围过去,不知道在讲什么,然后伸出手,指头直直戳向他。
妈的!不是我!说了不是我!
巨大的张惶像保鲜膜,忽然把整个人裹住,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再真实。
……
人群之外站了个女人,普通的像是任何一个偶尔经过看热闹的路人。但她并不热衷着挤进来,也并不兴冲冲向身边的人打听和惊叹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一万三,眼神平淡。
再然后,转身离开,像是对热闹并无兴趣。
她穿一双跟早已磨的半平的高跟鞋,红色的皮面处处磨口,颜色也变成了暗红,鞋头处开胶的地方补了皮子,抬脚的时候,前掌翻起,可以看到掌缘处为了固定而补缀的线。
这样的鞋子,即便是再清贫的家庭,也早该丢掉了。
,!
到张通笨重的身子跌落桥下,而那个推他下去的女孩缓缓转身……
“马超!”
一万三一声断喝,马超身子一激,近乎惊怖地抬头,脸色煞白。
这反应,一万三几乎有九成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他冷笑着步步紧逼:“是你吧,其实杀人的人,是你吧?”
马超嘶声:“不是……我跟警察说过,是那个女的……不是我!”
说到末了,忽然近乎崩溃,伸手抓住桌上的砂锅,连锅带汤,向着一万三泼过来,然后一脚踹开凳子转身朝门外跑。
一万三躲的慢了些,半锅汤浇在右肩,居然也不觉得疼,拔腿就追。
店主也追,追到门口跳脚:“哎,给钱!没给钱呢!”
正是饭点,堕落街上人来人往,好多饭馆的折叠桌都已经违规摆到了路面上,马超一路冲撞,回头看到一万三就要追上,心一横,抓过边上一张桌子往路中心一带。
那桌客人吓的尖叫,桌子腿脚不稳,上头的汤汤水水瓷碟瓷罐砸了一地,一万三收不住脚,整个人趴翻在满地狼藉之中,两只手在碎瓷汤水里一撑,无数瓷片戳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