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在边上,笑着,偶尔皱眉头,但从不说什么,也从不得罪客人。
然后就到了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她很早就被项思兰叫醒,坐在小桌子边上喝米汤,菜碟子里罕见的有个煎鸡蛋,金黄,椭圆。
她一边喝,一边偷偷看那个鸡蛋,悄悄咽回口水,目光很快掠上去,又很快收回来。
直到项思兰说了句:“是给你吃的。”
开心坏了,抓起来就吃,小手上油汪汪的。
后来,母亲就领着她出门了,拎了几个洗好的,大大的桃子,后来才知道,那是唯一的行李。
她牵着项思兰的手,问:“妈妈,去哪儿啊?”
项思兰说:“去没有坏叔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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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木代怔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她想都没想过。
炎红砂自顾自地絮叨:“你要是留下来,我以后见你就不方便了吧?还是你会把你妈妈带到丽江去呢?”
木代反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丽江去?”
炎红砂说:“她是你妈妈啊,你的妈妈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罗韧推门出来,看到两人肩并肩坐在三轮车后斗边。
木代忽然激动:“她为什么就是我的责任了?她都不要我,我从来都没跟她一起生活过!”
炎红砂吓了一跳:“你别急眼啊,我就是随口说说。”
她有点不知所措,木代看了她一会,忽然又笑起来,说:“没什么,我有点急了。”
罗韧看着木代的侧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顿了顿,他重重咳嗽了一下。
炎红砂回头看他。
罗韧说:“先进来吧。”
项思兰已经被曹严华和一万三扶睡到床上,大汗淋漓,头发都已经濡湿了,双目紧闭着昏迷不醒。
据说是途中痛晕过去了。
消毒瓶里,五个人的溶血还省下一些,罗韧说:“综合以前的经验来看,把血注入盛放凶简的水中,应该会出现一幅水影的。”
木代笑笑:“不会又是跟狗有关的水影吧?”
这几次,确实也总结出经验来了,最先出现的水影总是跟狗有关,而真正提示下一根凶简特征的图像,总会隔一段时间之后才隐现端倪,而且晦涩的几乎难以解读。
罗韧把消毒瓶的瓶口下倾,将剩下的血倒入盆中。
蕴红色的一滩,起初几乎将盆水染红,然后,变作了一丝丝的,在水里穿梭着的,极细的血丝。
和上一次血线只是在水面上排列出画的线条不同,这一次,那些血丝穿插编织着,自水底而起,或横或竖,或斜插。
一万三先看出玄虚来:“立体的?”
罗韧说:“管它是不是立体的,还不是一样看。”
也对。
画面渐渐清晰,漾在水波中,近在咫尺的逼真。
那是喜轿,吹打的送亲队伍,还有边上的房屋。
房屋的式样是老的,和上次看到的那幢宅子一样,距今至少有上百年。
两旁是看热闹的路人,捡鞭炮的孩子,中国民俗里,这应该是很常见的送嫁场景了。
而在送亲队伍的末尾……
木代轻吁了一口气,问罗韧:“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是一条狗,蹲伏着,眼睛直直看着轿子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