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大踏步过来,迎着她质询的目光,说:“上车。”
他绕到驾驶座边开门,上车之后,才发现木代没上来,还站在当地,心事重重看远处项思兰的屋子,又转头看他。
问:“那她呢?”
罗韧说:“这个地方,咱们以后都不用来了。”
“可是她刚刚跟我说,要钱……”
罗韧打断她,一字一顿:“我已经解决了,她很满意,我也不吃亏。”
是吗?木代看他。
罗韧的脸色很笃定。
满意就好,从此各奔前路,各自欢喜。
木代半信半疑似的上了车。
低头系安全带时,卡口总是对不准,罗韧侧身过来帮她紧扣。
下巴蹭到他的头发,有点痒。
木代偏开头,低头看了他好一会。
“罗韧?”
“嗯?”
“她说,我其实不是她生的,是她捡的。”
罗韧动作稍稍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抬头看木代:“那你呢,你怎么想?”
木代叹气:“罗小刀,你这个人真是,从来也不大吃一惊。”
罗韧逗她:“大吃一惊是什么样子的,学来我看看?”
木代笑起来,轻声说:“但是很奇怪,我心里居然很高兴。”
她抬头看他:“我为什么会高兴呢?难道我嫌弃她的身份?我是不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罗韧说:“是因为,有些伤害,如果不是来自最亲近的人,我们会觉得更容易接受和原谅。”
木代沉默不语。
也许是这样吧,当听到项思兰说出,她只是被捡来的之后,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如释重负。
“谢谢你啊,罗韧。”
罗韧说:“不是说好了要互相麻烦,别这么见外吗?”
木代笑,她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罗韧心中一动,顿了顿,他低下头,轻轻吻她的唇。
木代的睫毛颤了颤,低声说:“车窗还没关呢……”
远处的夕阳只剩了一点点边角,有一只麻雀,衬着淡蓝色镶金的天幕,嗖的一下飞过来。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忽然间天翻地覆了,吻一样温柔。
中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意识似的,忽然睁了一下眼睛。
居然看到那只麻雀,惊奇地站在车窗沿上,小小的脚爪扒住了玻璃沿,激动地尾巴上的羽毛一抽一抽,背上负一道斜阳的金线,亮的刺眼。
回程终于提上日程,订好了第二天一早出发,罗韧赶各人回房收拾行李,又嘱咐晚上早些休息。
一干人中,属曹严华心情最为荡漾,鸟一样第一个飞出去,又忽的折回来。
对着木代说:“妹妹小师父,恭喜你这一趟,虚惊一场。”
一万三说:“哪有这么说话的,狗屁不通。”
曹严华说:“你懂什么。”
他卖弄:“我听过一种说法,这世上最叫人失望的欢喜,是空欢喜,而最叫人欢迎的惊吓,是一场虚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