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城少有人知晓,宁怀衫和封薛礼其实交过手,就是在薛礼想要进雀不落的那天。
方储常说宁怀衫“狗脾气”,宁怀衫自己也认,他的个头和模样因为炼毒的关系停在少年时期,于是脾『性』也定格在了那时候,沉不住气。
他自听了方储的话,觉得“有人会觊觎雀不落”,有事没事就去雀不落附近“巡逻”,于是便封薛礼撞上了。
那是他第次看清封薛礼的模样。
那人浑身都充斥着种违和感,因为出身仙门的关系,生了副标致的“道貌岸然”脸,颈上却有大片纹绣,纹的还是花,直蔓延到左侧下半张脸。有笔刚好纹在嘴角,就显得他那边嘴角始终是弯着上翘的,而另边又很平直。
宁怀衫看了就觉得扭得很,十分不讨喜。何况对方还想进雀不落,那便是万分不讨喜。
其实宁怀衫本可静观其变,等封薛礼自己被禁制回来。但他压不住火,骂骂咧咧就冲上去了。
好在他虎得有限,还知道利用下雀不落的自封。
照夜城的人都知道封薛礼被雀不落的禁制断过只手,养了很久才养回来。但没人知道,那是宁怀衫连激带引的结果。
不过那天的宁怀衫惨点,差点丢了命。
之说“差点”,是因为他承接对方杀招的时候,身体里陡生道屏挡,护了下灵。
宁怀衫起初不明白这屏挡从何而来,来连续几日他都冻得颤,如坠冰窖,这才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来到雀不落的第几年来着?有次修习出了岔子,反反复复病了好些天。那阵子他头脑混沌总犯错,某日就被城叫住了。
那时候他怕乌行雪怕得要命,看见对方抬手,登时觉得自己要死了,吓得闭上了。结果就感觉头顶被拍了掌。
那掌其实不重,但落下的时候,仿佛当头泼下大桶冰水,连血都冻住了。
宁怀衫当时了个激灵,过了半天才满脸苍白地睁开,问城:“这是什么?”
城睨了他,道:“还能是什么?惩罚啊。”
来回想,那语气颇有点吓唬人的意味。但当时的宁怀衫是真的怕疯了,总觉得城在他身上下了术法。至于来整年,他都担心自己会突然发作、爆体而亡。
再来迟迟不见任何动静,他便忘了。直到承接封薛礼杀招时才又想起——那道关键时刻保命的屏挡,或许就是城当年下的术法。
城脾气阴晴不定,那下很可能是因为那日心情尚可的随手之举,说明不了多。
可是……
看,没人他和方储当狗。
照夜城里没有邪魔会论感情,但是偶尔也有人值得点点忠心。
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去闯苍琅北域,如今又心甘情愿地坐在台阶上守门,然翻着白,听院外那群觊觎者讥嘲叫嚣。
他又捏了两道符,道继续探着方储的踪迹,道探出院外。
就见那些邪魔妖道围聚着这里,却只动嘴不动手,像某种隐『性』的僵持——谁都想知道归来的前城还有昔日几成威力,想知道如今解了封的雀不落能不能进。
但他们没人想当第个,于是都在等……
“怂的。”宁怀衫索『性』朝靠上墙,枕着手臂翘起了腿,嗤嘲着那些人,权当看戏。
没过片刻,有人终于忍不住动了——
动手的不是人,正是封薛礼那个面下属。那下属整日弯着睛、弯着唇,像三条细长的弧。那表情仿佛是固封在他脸上,几乎从没变过。因此得了个名号,叫做“狐”。
狐抬手,柄弯月似的刀便闪着银光横扫出去,直冲雀不落。
就听当——的声重响!
刀刃于虚空中撞上结界,就见金光迸溅,泰山般的威压骤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