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的初衷,是为了用之于民,现如今新政推行不过数月,苛捐杂税衍生而出,民不聊生于社稷有损,陛下,臣恳请废止新政。”
南溪跪在众人注目之中,同时深处权利制衡的中心,她挺直的背,是少年将军的风头正盛,是为了百姓而不惜触怒龙颜的正直。坚守本心,她饰演的角色始终以百姓为重。
可与此同时,她却低估了一个帝王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
就算是错,也不能言明,更何况是在众臣聚集的早朝。
将军倔强,同时纯真,带着些理想化和残酷的现实抗争。那份不屈,让徐橙芳止不住地想起南溪。
随着剧情深入,帝王之怒初露,悲剧即将开始。
或许是由南溪传达出的代入感,也许是对南溪的思念,徐橙芳在压低的帽檐下泪流满面。
拍摄结束,朝南溪从地上站起,她一回头,看见正双目通红的徐橙芳。
心,就是在那一刻又高悬起的。徐橙芳的眼泪虽然并非责怪,却如同酸性液体滴落在朝南溪心上。
导演给朝南溪批了一个小时的假,她带着徐橙芳去保姆车,慌张间,竟然忘了安排岑馨。
好在导演看到岑馨,将她叫到面前,“趁你有空,我们说说你的角色,下周会为你试装,同时拍摄一波宣传照,用于新年的造势。”
岑馨跟着导演过去,一同找到编剧。
“对不起。”朝南溪自诩能够应对各种状况,可眼下这一种却让她无计可施。
她不知道除了为徐橙芳递上湿巾,还能做什么。徐橙芳不知道被什么触动,眼泪并没有停下的迹象。朝南溪看着她哭,自己也不知不觉默默流泪。
徐橙芳调整情绪,拉住朝南溪的手:“孩子,你别哭,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你是小溪,和她有这一样的面容,但也不是小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南溪,从你第一次回家,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
原来,从最开始就露馅了,朝南溪笑的苦涩,虽然绝非本意,可换位思考后她才知道,自以为是的隐瞒到底有多拙劣。
“你知道吗?南溪长这么大,从没有拥抱过家人,从未。”
可眼前这个南溪,却在和家人断绝关系的几年后,给了徐橙芳一个从未感受过的拥抱。
徐橙芳在刚刚那场戏里,除了看到女儿的些许性格外,还感受到比南溪更加蓬勃旺盛的爱。
和南溪总是厌世的消极相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对生命的尊重写在脸上。
“南溪从生下来,好像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孤独,敏感,总是不快乐。而这种疏离感在她分化后,更是达到顶峰。”
是具有天生优越性的a,那为什么不去继承家业?
明明已经有了全世界,为什么还要抛下不顾,说什么去追寻可笑的梦想?
这样的外界言论,让南溪越来越不快乐,她将一切视为累赘,甚至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表演了,在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几年间,我多次偷偷看过她,好像只有面对镜头,她这个人才能活起来。”
徐橙芳苦笑,朝南溪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我们很重视、也很爱她,只是对她来说,这样优越的家庭连同作用于她基因中的信息素都让她觉得疲惫,是沉重到甚至无法甩脱的负担。”
徐橙芳不愿多提这些无法改变的难过,说着说着,眼泪汹涌,朝南溪连忙为她擦眼泪,动作小心翼翼。
“当你回来,我能很明显觉察到,就快要分崩离析的家,又凝聚起来了。”
“孩子,这都是你的功劳。”
朝南溪羞愧难当,她对于这个功劳从何而来,并不明白。
“南家,本来就很好。家人团结,互相爱着彼此,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家庭。”
也同时是她最向往的那种。
“你错了,这些都发生在你回来之后,是你,让这个家再度被凝在一起。”
徐橙芳露出释怀的笑容,抽出湿巾,捧着朝南溪的脸,为她擦眼泪。
“你大哥那个冷冰冰的赚钱机器,逐渐有了笑容。不再将所有时间花到公事上,和你嫂子的感情越来越好。”
“你二哥一直对你大哥对你不闻不问的事介意,你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心结没了。”
“至于你三哥那个研究狂人,终于知道假期并非是浪费时间了。他说过年会回来,想要好好陪陪你这个妹妹。”
“这些,都是因为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