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溪陷入模糊的混沌之中,身处何处和时间的流动她通通感觉不到。
失去意识后仿佛一直在下坠,风猎猎从下至上,久久等不到落地的时刻,就这么随风飘荡着迷失,而后感受到遍布周身的疼。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痛感,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置,每一寸骨头都断裂了般,只是呼吸就能牵动出更多的刺痛,针扎火燎般尽是折磨。
视线被浓雾遮住,先是嗅觉恢复功能,药味里混杂着淡淡血腥,正面向上望的视线逐渐清晰,想要移动却动弹不得分毫,朝南溪只在余光中看到输液管还有另一侧正在工作的不知名机器。
清醒后,痛感之外愈加明显的是冷。冰冷的药水正顺着具体某一条血管向周身每一处奔走。那股寒意扩散着无法停下,令朝南溪牙关打颤,呼吸急促。
这不是她所处的那个世界。
具体点说,是没有岑馨的世界。
如同电影开场前突然熄灭的灯光,一瞬间世界被黑暗取代,意识随着疼痛扩散,感官再度崩溃。无力被黑暗吞噬着拖拽到不知何处,朝南溪听到微不可闻的哭声。太远了,远到她还没能分辨,就失去意识。
岑馨从片场赶来,脸上的妆都还没来得及卸,她推开门进入病房,在场的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出什么事了?”岑馨在路上思绪纷乱,强忍着的眼泪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朝南溪时终于忍不住。
如果不是严重的问题,不会有这么多人在,更不会让总是胸有成竹的薛染在通话时欲言又止。
“南溪在片场昏倒,送到医院后一检查是疲劳引起的抵抗力下降,高烧加上低血糖所以失去意识。”
薛染说着忍不住停下,放在几个小时之前,她绝对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的地步。
“你知道的,这几天她在两个片场间跑来跑去,几乎没怎么休息……”
岑馨表面平静,眼泪不间断下坠:“然后呢?”
薛染叹气,“做了检查也打了针,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直没醒。”
“还有……”薛染指指病床,岑馨跟过去。薛染撕开抑制贴的一角,信息素的味道扩散而出。
连忙将贴布贴好,薛染发了条微信给岑馨:「很奇怪」。
岑馨意识到她口中的奇怪来自于哪里,脸又白了几分。
苍兰薄荷中的薄荷几乎闻不到了,不知何时被苦杏仁味取代。这不可能……
岑馨扶着病床,摇摇欲坠般向后退了一步,她慌忙走到病房外,颤抖着拨通徐橙芳的电话。
“阿姨……”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南溪,我是说原来的南溪,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馨馨,怎么了?你在哭对吧?”
“阿姨!”岑馨被扼住呼吸般,随着眼泪奔流胸口疼痛,“求你……”
徐橙芳连忙为岑馨解答:“是苦杏仁和茉莉。”
天塌了一般,岑馨痛哭出声,她不知不觉靠在墙边,然后滑落在地。
不想承认,可很明显,原来的南溪要回来了,而她的南溪不知所踪。
怎么办?
岑馨无助地抱住自己,她该怎么办?
扶着墙站起,岑馨视线模糊,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到病房。
推开门时,强烈的消逝感扑面而来,病床上的人苍白安静,璀璨的笑容不复。
在她面前蹲下,岑馨的下唇抖动着:“南溪……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求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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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清醒,朝南溪发现她的脖子能动了。
窗外的花她很熟悉,是她原来所在城市的市花,每到春天就会成片绽放。
春天到了?
记忆回到穿书前那天,那时候还是严冬,一晃神竟然就到了春日,阳光和煦而温柔,却让朝南溪感受不到任何真实。她张开嘴,无法发声。她尝试抬手,却毫无力气。
整个人依旧处于被禁锢的状态,痛感还在,但是已经减半,和上次比,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