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在下界,在阵中……自灭神元……
白虎垂下头,他不敢想了。他知道褚长溪不是个怕疼的人,即便痛了,他也不可能喊痛。在他记忆里,褚长溪无论何时都平静到冷漠,他没见过这样的褚长溪。
脆弱的,濒死的………
白虎双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怎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不说痛,不说难,什么都自己撑。所谓苍生劫难,他一个人到底筹谋了多久,做了多少?
为什么……要他一个人?
天界暮色,仙云花草都在诡异的凋残。
是神的陨落。
司御站在一旁,悲痛地转身,不忍再看下去。
何为神?为拯世间众生难。
褚长溪做到了,他一个人。
这场世间众生的劫难,终于还是在没有发生之前,被褚长溪一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司御想到在神殿的帝君,突然明白了什么,褚长溪那般求帝君修天梯,使得帝君痛心,或许也在等这个时机,等帝君去神殿,等所有人关注在帝君身上,无暇顾及他,他好下界去………
司御明白,褚长溪走这条路走的早,走得坚定又决绝。
这个傻子啊……
“小仙君,”司御苦叹着祈求,“你等一等,等一等帝君来……”
………
门外花叶纷纷,天地萧瑟。
衣袍缓步带起的风,扇动垂帘间的云雾。
这股行风又冷又沉,身后有人踏进来,白虎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白虎回头,如他所想是赶来的帝君。
那身神官衣袍尚且整齐,湮烬之走来时,一步一步沉默,没有哭,也没有再发疯。可那身衣裳,却像是能将他压垮似的沉重。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威严深重的帝君,那个天界最为尊崇,唯一未陨落,最为强大的神,彻底回来,但也像死了。
白虎一言不发,侧身,让了位置。
心爱之人躺在面前,将死……,白虎想象不出帝君心中是什么滋味。帝君不惜舍弃一切,与天道相争,到头来,小仙君早已算好了既定的结局。
他算好了,也做好了。
那帝君呢………
白虎这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帝君那样绝望,无奈………又悲痛茫然的神情。
好像痛的能死在那个时候。
“帝君……”
湮烬之没反应,木僵地朝褚长溪走去,他看着褚长溪躺在榻上,窗外翩浮而落的花瓣,嫣嫣然然的落褚长溪满衣衫。
湮烬之隔空动了一下手指,似乎下意识想将花红拂落。但只动一下,就恍然清醒了似的,他立刻感觉到了痛,痛的弓起背,紧绷的心口,急促喘了一下,像是不能呼吸了。
他艰难地到榻前,慢慢倾身。
慢慢的,眼泪还是一点一点溢出来……
榻上双目轻阖呼吸轻浅的人,眉目俊美,冰若霜雪,褚长溪此时沉静的像一副画。
像是没有声息。
天幕落尽,神陨之道,天地之间沉哀的只有此间一点鲜红。天光一点,透过窗棂洒进来,落褚长溪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