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乡试考三场,从八月初九一直考到十七日。
提前好几日张幼双就领着明道斋的学生们到了省城,乡试当天,马车才到贡院前,就堵得走不动道了。
这回无需避嫌,俞峻也来了,一看这情况,就沉声叫张衍他们几个下来。
张衍、祝保才等明道斋的少年倒也不啰嗦,纷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打算听俞峻的话徒步穿过人群去往考场。
而俞峻一路则护送他们。他曾是他那一年的解元,对乡试的情况自然比张幼双他们这些嫩生的小鸡仔熟悉。
“先生,我们走了啊!”
乡试可不同于县试了,饶是张幼双也紧张得口干舌燥。
不过当着学生面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努力摆出战斗的姿态,于胸前握紧了拳头,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地简单地鼓励了两句。
“加油!!”
“有俞先生在,张先生你放心吧哈哈哈。”
随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圆脸,嘴巴上方生了一颗小痣。
孟屏儿朝提着考箱的孟敬仲眨眨眼,“大哥,加油。”
孟敬仲莞尔,和张幼双待久了,他们一个个地也知道了加油是什么意思。
“好。别在这儿等着了,我们走后,屏儿你就与先生回去吧。”
虽然紧张,但众人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潇洒地挥手道。
“先生!你就等着我们给你考个举人回来吧!”
“不止考举人。”王希礼显得有点儿激动,少年面色微红,傲然道,“还要那五经魁!”
他嗓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多看了面前这瘦削病弱的士子一眼。
说是病弱瘦削其实也已经不大妥帖。在张幼双的魔鬼训练下,王希礼身子也好转了不少,面色红润了许多,只是他凤目薄唇,高颧骨,面相本来就稍显刻薄。
祝保才愣了一愣,勾住张衍脖子,大笑道:“好好!五经魁!”
附近的考生们听了,心中暗暗撇嘴不喜。
还没考就放出这等大话,未免太过猖狂。
乡试按照《五经》分房阅卷,每一房每一经都要择一个第一,即所谓的“五经魁”
“五经魁”中的第二名为亚元,这第一名就是大名鼎鼎的解元了。
正当众考生心中冷笑的时候,忽有人看到了那黑皮肤的少年身旁站着的郎君。
乌黑柔软的发,一双琉璃猫眼,如洞彻的水精琉璃,温文尔雅。
一位越县的考生嘴巴张了张,眉心一跳,惊愕地问:“郎君可是越县那位榜首,张郎君?”
那小郎君微微一愣,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正是在下。”
观其模样,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
既如此,那他身边的儿就都是越县明道斋,那位大名鼎鼎的张娘子门下的学生了??
自从县试那一榜放出来,那位张娘子和其门下的明道斋俨然已在周边地区出了名。
众考生错愕之余,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方才心底那抹轻蔑之意,争先攀起交情来。
“在下是吴县的刘榕。”
“在下是越县的范立新。”
“……”
“这位是?”就在这时,范立新终于留意到了这些少年身旁的男人。
男人,或者说俞峻穿得很是朴素,方便易行,甚至有些灰扑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