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恩二十三年,青州大灾。
就在那一年,姚珍珠失去了从小长大的家,跟着父母颠沛流离。
紧接着,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失去了年幼的弟弟。
在跟着哥哥流浪的途中,她又跟哥哥走散。
一夕之间,一无所有。
茫茫人海,世间众生,她却只能孤独求生。
李宿沉默地听着她哭泣,认真听她说每一个字,然后道:“过去总会过去,你会有新的家人,也会有新的人生。”
“你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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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宿所说的我们,自然包括了毓庆宫的那些人。
周萱娘、听澜、汤圆都跟姚珍珠十分亲近,就连他身边的贺天来和贝有福也跟姚珍珠关系融洽,对于姚珍珠来说,他们都是亲朋好友。
李宿扭头看向她,目光真诚而笃定。
“在去毓庆宫之前,我也觉得人生没意思,”李宿声音低低的,却并不让人觉得压抑,“但在毓庆宫慢慢过日子,我倒是喜欢上那里,在长信宫中,那是唯一我喜欢的地方。”
“你喜欢那里吗?”
姚珍珠听着李宿温柔低沉的话语,心里的伤痛慢慢抚平,她逐渐安静下来,不再痛苦流泪。
回忆起曾经的过往,对于她来说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若是以前,她可能要消沉好几个昼夜,才能渐渐恢复如初。
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那坎上,伸手扶了她一把。
姚珍珠低头擦干眼泪,轻轻嗯了一声:“我喜欢的。”
她声音有点哑,因为哭了很久,软软的声音里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汽,听得人心里面直痒痒。
李宿从鼻腔发出一声清浅的笑。
“喜欢就好。”
“虽然已经错过了上元节,等咱们回去了,我让周姑姑再安排一次家宴,大家一起说说话,熟悉了就更好相处。”
这哪里是冷酷无情的太孙殿下?这简直比儒雅的太子还要温柔。
姚珍珠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
“殿下,您真好,”她道,“跟我哥哥似的,特别温柔可亲。”
李宿的笑凝固在了唇角。
他心里一下子有些酸涩,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嫉妒,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嫉妒什么,又嫉妒谁,总归不是很舒坦。
但小姑娘这会儿正悲伤难过呢,他倒是不好再发脾气,让人家把刚说出来的话再咽回去。
李宿含含糊糊嗯了一句。
姚珍珠突然来了倾诉欲,她问:“殿下,我不困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李宿往后挪了挪,也跟她一起靠在石壁上。
“说吧,我听着。”
姚珍珠自己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我刚来毓庆宫的时候,殿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能吃?”
李宿:“……”
他总觉得这个问题最好不要如实回答。
“还行吧,跟我……差不多。”
姚珍珠噗哧一声乐了。
“殿下你真是,真是好心眼。”
李宿不知道说什么好,头一次有人说他好心眼,他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