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见他眉目舒展,脸有笑意,心中越发紧张。
刚刚阁老们都在勤政斋中,杨连就过来禀报过太子。
他对太子耳语几句,太子只说:“回来就好。”
似乎对太孙的性情大变并不怎么在意。
但杨连却不得不多想。
他跟在李宿身边,小心翼翼打量他。
李宿似乎毫无所觉,目光在那些肃杀的军士身上来回徘徊,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新闻,舍不得收回目光。
杨连只觉得心里发虚。
但他不能多表现,只得陪在李宿身边,恭恭敬敬送他来到勤政斋门口。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请见。”杨连唱诵道。
房门从里面打开,年轻的黄门冲李宿行礼,同杨连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宿目不斜视,抬脚大踏步进入勤政斋。
这里同皇帝在时并无任何不同,即便里面依旧燃的龙涎香也是那个旧日味道,即便已经换了主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更改。
陈旧、古板,令人窒息。
李宿面色如常,直接来到御案之前,冲太子行礼:“儿臣给父王请安,父王大吉。”
说着,李宿就要跪下。
屋里没有外人,太子也要做戏。
“宿儿不必多礼,赐座。”
李宿起身,便在边上的官帽椅前落座。
他身形挺拔修长,坐姿端正,如玉的面容有着蓬勃朝气,出去这一趟,脸上晒黑了些,却显得更为年轻英俊。
太子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眸,就落在李宿身上。
“宿儿,此番你遇险,为父心中时分担忧,就怕你有个万一,我无法对你祖父交代。”
李宿垂眸道:“是儿子不孝,劳父王担忧。”
太子没觉出他有何不同,淡淡瞥了一眼杨连,又道:“如今回宫,太医都在,若有任何不妥,一定要叫太医勤加问诊。”
太子顿了顿,面容越发慈和:“孤已问过,太医道你肩膀的伤口不日便可痊愈。”
李宿起身行礼:“是,儿子惶恐。”
让父亲为儿子担忧,是为不孝。
太子摆手,让他坐下。
“从毓庆宫来乾元宫,比以前近得多吧。”太子缓缓开口。
李宿心中一松,知道正事这就要提到眼前。
“你也老大不小,”太子道,“也开始娶妃纳妾,毓庆宫是有些狭窄,往后你有了儿子,怕是更住不下。”
住不下,难道还要换一处更大的宫室不成?
这宫里比毓庆宫还大的,只有太子殿下的东宫、皇后娘娘的坤和宫以及……皇帝陛下的乾元宫。
李宿想换,又能换去哪里?
他冲太子拱手,却说:“儿子还年轻,膝下亦无骨肉,也在毓庆宫住惯,便不好让父王为儿子担忧。”
太子垂眸看着他。
那双一向平和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审视:“宿儿,你真的不想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