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肯定有蹊跷,若非如此,寿宁公主绝对不会不顾尊卑礼法,直接闯入宫中求到太子面前。
传出来的话是她让太子殿下给她做主,可理解为家中驸马突然薨逝,她没了主心骨,让兄长帮忙,也可能是另一种解释。
“公主殿下或许认为定国公是被人害死,让太子做主查案,所以让太子殿下给她做主。”姚珍珠道。
周萱娘深吸口气,起身对姚珍珠道:“小主,既然殿下吩咐,您看今日都要如何行事?”
姚珍珠道:“三月便要发春例,如今虽是二月末,但春例也要提前备齐。”
“姑姑便同尚宫局说,如今两位小主尚且住在皇觉寺陪伴贵妃娘娘,山上缺衣少食,要提前备好春例,”姚珍珠道,“咱们宫中近来要给殿下庆生,要多准备各种鲜货,只管让吴大厨拿了腰牌去领。”
这次去皇觉寺,魏清韵和沈彩霓并未跟着一起回来。姚珍珠本来还问李宿她们是否一起回宫,李宿也只说不急,她就不好再问。
如此一来,想要提前支领份例便合情合理。
周萱娘福了福:“是,小主放心,我这就去办。”
待她走了,姚珍珠便坐在屋子里发呆。
明明冬日将逝,春日翩至,但她却感受不到春暖之意。
定国公的死仿佛是一个信号,敲响了洪恩三十一年宫乱。
姚珍珠扭头望着天,心里想:只希望殿下的弱冠赶紧过去。
无论那些人怎么争,怎么斗,只要不牵扯到他们头上,那便同他们无关。
她不想再看到李宿受伤。
当日李宿很晚才回毓庆宫。
他一回来,就吩咐小厨房上晚膳,然后让宫人把姚珍珠请来前殿。
这个时候,姚珍珠已经用过晚膳。
她一来,就看到李宿脸色苍白,额头还有些薄汗。
姚珍珠心中一惊,忙上前扶住他,让他在罗汉床上坐下:“殿下,这是怎么了?是否又胃痛?”
李宿摆摆手,声音微弱:“饿得时间有点长,胃里不太舒坦。”
以前的李宿可从来不会示弱。
无论多痛,他都是自己忍着,从不会对外人说起。
但现在,面对小姑娘担忧的眼神,他却不想再独自支撑。
那一日用过午膳,贵祖母单独叫他说了几句话。
她眉目慈和,有着只面对李宿时才有的柔和,令这个从小总是冰冷看着世界的少年不至于太过孤苦无依。
“宿儿,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对珍珠并不厌恶,是也不是?”
李宿吃了口茶,倒是没好意思直接答话。
贵妃便笑了。
“宿儿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你以前不喜外人,我也不急,我当时想着你这么好的孩子,老天不会薄待你,总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李宿放下茶杯:“真的吗?”
从小到大,他从血海中挣扎,他直面亲人的冷漠、面对众人的恶意,也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深重。
除了贵妃,他从未感受过任何善意。
老天哪里是眷顾他?老天爷怕是恨透了他。
但现在,贵妃却说老天不会薄待他。
若是换成去岁,李宿一定嗤之以鼻,他不会当面顶撞贵妃,心里却不会信。
然而到了今日,他想着那个去采梅花的小姑娘,唇角略有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