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告退。”李宴说着,便退了下去。
李宴从小没有母亲,也无人关怀,自己一个人在宫中蹒跚长大。他跟李宿不同,没有那么多人盯着看着,也没有那么多人想要取而代之,但他的日子依旧艰难。
他沉默寡言,性格羞涩,平日里几乎不同旁人来往。还住在外五所的时候,听闻还被外五所的管事中监欺辱,整日里吃不饱饭。
李宿不好明目张胆伸手帮忙,只暗中吩咐宫人,只是宫人回报那欺辱他的管事中监不知道为何半夜里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无法在贵人跟前伺候,最后也不知被敢去哪里。
那时候李宿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也并非看起来那么懦弱。
但若想他有更大的抱负和作为,以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绝无可能。
太子跟太子妃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无法跨越,更不能不顾尊卑,以下犯上。
李宿的目光在他清瘦的后背上一扫而过,转瞬又底下头来,继续吃菜。
在他对面,嫔妃之后的姚珍珠,也正认真吃菜。
她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戏,倒是颇为认真尝着第二轮热菜。
大抵是因中间那一场戏打断了宴会,席中盘碗都有些冷,李锦昶又叫临时加了热菜。
因是御膳房临时上的,菜色各有不同,姚珍珠沾了娘娘们的光,分到她这里的是一小碟腊味合蒸。
腊味合蒸出菜速度快,且味道稳定,只看腌制得好与不好,最适合宫宴这样的场合加菜。
姚珍珠眼前这道菜,应当出自御膳房二厨或三厨之手,菜品切得特别漂亮,但腊鱼只剩下后半段,腊鸭给了最柴的脊骨,腊肉还行,切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间。
腊味之下扑了一层翠绿的小白菜,看起来引人食欲。
蒸菜的汤底要用鸡汤,这样蒸出来的辣味会更鲜美,带了一股自然风味。
姚珍珠取了一小块腊鱼,放在口里品尝,不由点了点头。
火候恰到好处。
恰在她一门心思用饭的时候,贤妃倒是开口了。
“今日这闹得是什么?太子妃,你同寿宁公主是姑嫂,平日里老见你们一同玩,定国公这遗书可是当真?”
她话一说出口,诸位娘娘便用不夹菜了。
场面一瞬有些尴尬,就连温和的太子妃也不由抿了抿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端嫔忙拽了一下贤妃的衣角,端起青梅酒对太子妃扬了扬手:“太子妃,贤妃姐姐吃醉了,多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
虽是长辈,但太子妃眼看就要做皇后,贤妃还这么没眼色,只得端嫔出来打圆场。
宫里谁都知道,过年时太子妃同寿宁公主最近闹得很不愉快,大年初一祭祖的时候都在皇帝陛下面前闹了一场,差点把陛下气得晕倒。
以前姑嫂是经常一同游玩,关系融洽,近来可不好说了。
但无论两人关系到底如何,贤妃这问话也太没眼色,让太子妃如何回答?
她是长辈,问话晚辈不得不答,实在太尴尬。
端嫔为她自降身份先行敬酒,太子妃叹了口气:“端嫔娘娘,劳您费心,臣妾敬您一杯,多谢。”
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容易才把刚冷的关系重新融洽,结果贤妃又问:“你可知道章宜郡主到底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