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宫城县只需乘坐东北新干线一路北上。
虽说宫藤官九郎接受邀请有几分被迫的意味,但当地负责人还算热情,安排了一个叫菅原的年轻人在车站等候,等宫藤官九郎与清水彻到达后,开车陪同两人一起前往宫城县县厅。
在县厅大楼前,又有一大堆人列队迎接。
刚下车,为首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哈哈,终于等到我们宫城县的骄傲。宫藤桑,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劳烦您久等了。”
“哪里哪里。”
貌似热情的拥抱,在边上的相机闪过几次后便利落分开,那位男子转过方向,伸出右手:“这位就是清水君吧?年纪轻轻就连获直木奖和吉川英治奖,乘一句大文豪也不为过啊。”
被一只壮实的手握着,清水彻还在疑惑这人是谁,怎么一上来就把自己捧到天上去?没注意又是几道快门声,两人友好握手的场景已经记录下来。
“好了,我还有些公务,就不多叨扰。宫藤桑,清水君,有机会一定好好聊聊,告辞了。”
说着就带领迎接队伍呼呼啦啦地离开,只留下最初等在车站的菅原依然陪着。
看着那人趾高气昂的背影,清水彻眯起眼睛,用力甩了甩右手,“他是谁?”
“宫城县的县知事,财前谷夫,”宫藤官九郎在旁解释,“做实事不见得有多擅长,搞宣传却是一把好手。明年又是县知事选举,他这次估计是想拉我们来撑撑场面,所以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来,不过谁让我是宫城县人呢。”
或许是这番话太过真实也太过直白,那位陪同在侧的年轻人公务员竟没有反驳,只是涨红了脸,满是歉意地连连躬身。
“这次麻烦两位老师真是抱歉…”
“不关你的事,”清水彻伸手扶住那人,“带我们去会场吧。”
“啊,是,请这边走。”
在县厅大楼里七转八转,最终来到了间小型会议室,刚推开门,迎面便是潮鸣般的掌声。
不同于之前那些人如发蜡一般的光鲜,这里的人在外形上要朴素不少,欢迎的表情也更加真诚。
陪同的菅原赶忙介绍,“这些都是受灾和参与救灾的民众代表。这位是农协的山岸大江桑,这位是渔协熊田太郎桑,山下桑当时参加了第一批应急救援…”
与被提到名字的代表一一见礼,清水彻随意扫了眼室内,无意中在人群的最后发现了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她脸颊圆圆,像是有些婴儿肥,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前,看上去还没到上中学的年纪。似乎是有些害羞,她独自一人立在角落里,不敢上前,但一双乌黑的眼睛却是闪闪放光、瞪得溜圆,小手也拍的通红,显然对于眼前两人很是好奇。
是有人带孩子来了吗?
这样猜测着,清水彻跟着宫藤官九郎与代表们打完招呼,正等着正式开始会谈,又注意到那位菅原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仔细核对。
“应该还有一位…啊,久保,怎么站在那里,快过来。”
他对着角落招了招手。清水彻就看到之前那个女孩子愣了下,又瞬间反应过来。
似是对他人的目光过敏,她红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踩着步子小跑上前。临到跟前,又不自觉放慢脚步,难为情似的微微垂下头。
“这孩子叫久保史绪里,参加过为灾民加油的啦啦队。因为想着说不定能提供与成年人不同的角度,所以同家长沟通后,我们也请了她来。”
“嗯,能听到不同亲历者的讲述最好,”对着菅原点点头,清水彻俯下身,放缓声音,“今天也请久保多多指教了。”
久保史绪里闻言眨了眨眼睛,缓缓抬起视线,刚碰上他的目光,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情急之中,下意识用鞠躬进行掩饰。
“请清水桑…和宫藤桑多多指教!”
扑闪的睫毛下,眼中的好奇似是又浓了几分。
打过招呼,便开始了正式的会谈。因为场地有限,没法铺开,只能是在场十几个人围成个大圈,轮到谁便站到中间进行讲述。
“宫藤桑,清水桑,我是农协的山岸大江,家里离海岸不远。现在想起来也是运气,地震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学校的操场上参加孩子的运动会,当时正想着要不要去买罐啤酒,突然间就…”
静静听着亲历者的讲述,清水彻不时在纸上记下几笔。相比于电视画面带来的距离,亲身经历者的讲述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更能让人感同身受。